“净化异端。”
探春吐出这四个字时,声音都在打颤。
整个书房,死寂无声。
水溶的肌肉瞬间绷成铁块,那股只有在尸山血海中才能磨砺出的杀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多少船?什么配置?”
他没有一丝废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钢钉。
“海图!”
作为三军统帅,他的大脑已化作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疯狂推演着即将到来的血战。
探春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却还是咬着牙,强撑着去取海图。
那是她们的心血。
是明月岛的一切。
现在,有人要来把它烧成灰烬。
然而,黛玉没动。
她甚至连头都没回。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看着岛上那些彻夜不熄的工厂灯火,看着学院区传来的点点光亮,眼神飘忽,像是在欣赏一幅与自己无关的画。
“姐姐?”探春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透着绝望。
水溶也察觉到了她的诡异,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战意,大步走到她身边,声音不自觉地放低。
“黛玉,别怕。”
黛玉忽然笑了。
她转过身,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水溶和探春惊惧的脸上扫过,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是害怕。”
她的声音很轻。
“我只是在想,他们比我预料的,来得要晚一些。”
一句话,让水溶和探春彻底愣住。
晚一些?
这是什么疯话?
黛玉走到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纤细的手指,在拥挤的西方大陆版图上,轻轻划过。
“你们以为,他们是来‘净化’我们的?”
她摇了摇头,唇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不。”
“他们是来净化他们自己心中的恐惧。”
她转身走向书桌,从一叠厚厚的文件中,随意抽出了几封翻译好的信件,扔在桌上。
“看看这个。”
探春颤抖着手拿起一封,是布鲁诺的笔迹。
“……我从未想过,仰望星空在这里不是罪过,而是一种荣耀!那位‘月神’女士给了我一座山,让我建造自己的天文台!我的朋友,你敢相信吗?在这里,知识,才是最高贵的血统!”
水溶一把抓过另一封,信纸上还带着松节油的淡香,是一个女画师写的。
“……我的画,第一次署上了我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我父亲或丈夫的名字!‘月神’说,我们的画笔,可以为这个陈腐的世界,涂上新的颜色!哦,我爱死这个说法了!”
探春又拿起第三封,字迹刚硬,是让写的。
“……我们正在建造一头钢铁巨兽。我从未想过,我这双只会摆弄齿轮的手,能参与如此伟大的事业。我每天都能吃到肉,我的孩子能去学堂读书。我活了四十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活着。”
一封封信,像一粒粒火种,通过红楼商号的渠道,被悄无声息地撒遍了整个西方大陆。
酒馆里,大学中,工匠的作坊,学者的书房。
它们点燃了无数双在黑暗中沉寂已久的眼睛。
明月岛。
这个名字,不再是遥远的传说。
它成了一个符号。
一个图腾。
一个被称为“东方理想国”的,触手可及的梦。
“现在,明白了吗?”
黛玉看着两人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撼,声音平静,却仿佛神只的低语。
“我们放出去的,不是信。”
“是病毒。”
“一种名为‘希望’的病毒。它正在那些国王和教皇的土地上疯狂蔓延,让他们夜不能寐,让他们如坐针毡。”
“所以,这支所谓的‘远征军’,根本不是来征服我们的。”
黛玉的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
“他们是教会和旧贵族们,在歇斯底里的恐惧之下,派来的一支……消毒队。”
水溶的心脏狂跳。
他懂了。
黛玉从一开始,就布下了一个横跨东西大陆的惊天阳谋!
她要的根本不止是几个工匠!
她是在用一种全新的思想,去撬动整个西方世界的根基!
这场战争,从那些信件发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我明白了。”水溶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杀气尽数化为纯粹的战意,“他们想掐死这个梦。那我们就打断他们的手。”
“打,当然要打。”
黛玉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锐利。
“但不能只是打赢。”
她的目光转向探春,不容置喙地发出指令。
“三件事,立刻去办。”
“第一,通知普鲁士和瑞典的使臣,就说有‘不明身份的海盗’来袭,为了安全,请他们在远处的海域‘暂避’。我们需要几个有分量的观众。”
“第二,把布鲁诺他们所有的信,拿去印刷厂,给我印上几万份!我要让我们的敌人,在开炮之前,先好好读一读他们的‘罪状’!”
“第三……”
黛玉忽然停下,转头看向水溶,脸上绽开一个近乎恶劣的、灿烂至极的笑容。
“去,把我们最好的厨子叫来。”
“再把我酒窖里最好的那几桶葡萄酒,全部搬出来。”
水溶和探春彻底懵了。
大敌当前。
找观众?
印传单?
现在还要找厨子搬酒?
“你要干什么?”水溶终于忍不住问。
黛玉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海天相接处,那片正在缓缓压境的乌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水溶都头皮发麻的疯狂。
“当然是……准备宴会。”
她回过头,烛火在她漆黑的眼底跳跃,映出令人心悸的狂热。
“等我们轰沉他们的旗舰,活捉了他们的指挥官……”
“总得请人家吃顿好的,不是吗?”
“也好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我们这些‘异端’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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