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正值初春，基地突然下达了一项紧急通知——五大执判官必须在当天完成年度能力水平测试。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五人面面相觑，却也没人提出异议。
江墨白整理好衣领，深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自己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依稀跟基因部有点关系。
他来到自己惯常测试的训练场，发现刑渊正带着训练部的学员们进行同样的测试。透过观察窗，他看到于小伍在测试舱内狼狈地躲避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塑料球。少年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作战服也被汗水浸透，却仍倔强地咬着牙坚持。
这是个5x5米的封闭空间，四壁布满发射孔，塑料小球以每秒二十发的频率喷射而出。不准使用武器，不准格挡，只准躲避。
江墨白没有立即现身，而是隐在门后的阴影里，默默看完了七个天才学员的测试过程。
卓曜的稳定性测试近乎完美，楚珩之的战术指挥无可挑剔，闻人镜的平衡能力令人惊叹......直到最后一个学员完成测试，他才缓步走出阴影。
“刑教官。”
所有学员齐刷刷回头，训练场瞬间安静得能听见于小伍粗重的喘息。
刑渊立即会意：“您要测试？”
江墨白点头，解下长刀递给站在最前排的季寻墨。少年接过刀时指尖微微发颤，刀鞘上还残留着执判官掌心的温度。
“看清楚了。”江墨白只说了这一句，便走进测试舱。当舱门关闭的瞬间，测试舱里的所有灯光骤然熄灭，围观的学员们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故障了？”
测试员按下计时器：“这项测试本就是为江执判设计的——无光环境下的绝对闪避。”
绝对的黑暗中，小球发射器的嗡鸣声格外刺耳。江墨白闭上眼睛，听觉感官被放大到极致。
舱内传来第一声塑料球的破空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密集如暴雨，却始终没有命中肉体的闷响。
监控屏上的红外成像显示，江墨白的身影在黑暗中化作一道游弋的影，每次变向都精准预判了弹道，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控制在最小幅度。
场外，季寻墨的瞳孔微微收缩。即使看不见，他也能从破风声判断出小球的轨迹。
更令他震惊的是，江墨白躲避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一道走在黑暗中的影子。第三十七秒时测试员突然调高难度——发射频率提升至每秒四十发。
“这不可能...”卓曜的笔掉在地上，“没有视觉参考的情况下——”
测试员的语气毫无波澜，“已经打破记录了。”
季寻墨突然开口：“江执判的最高记录是多少？”
测试员推了推眼镜：“他把机器耗没电了。”
密闭空间内，江墨白的额角沁出细汗。
他的大脑正在构建立体模型——每个发射口的位置，小球的初速度，反弹角度...这些数据在他意识中交织成一张精密网络，保证他能在最快的时间内作出反应。
当第不知道几百颗小球擦过他的衣角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机器节奏的变化，能源即将耗尽。
他默数着，“3、2、1——”灯光亮起的瞬间，测试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江墨白纹丝不动地站在中央，制服上没有一丝皱褶。
场外爆发出惊呼，连刑渊都罕见地露出惊讶表情。“能源耗尽，测试终止。”测试员的声音充满敬畏，“躲避成功率100%。”
当舱门重新打开时，江墨白连呼吸频率都没变，只有额前碎发微微汗湿。他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学员们：“去看看其他人。”
方染的测试场在基地最西侧的露天靶场。这位娇小的执判官正扛着她那柄重达20公斤的狙击枪奔跑，突然一个急停，子弹穿透300米外正在移动的靶心。
枪械后坐力让她整个人向后滑了半米，但她已经再次起身冲刺，单马尾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线。
“移动靶命中率99.2%，”测试员报出数据，“比去年提高0.5%。”
方染：“啧。”
贺锦言的测试场则充满喜剧色彩。他站在圆形平台上，周围三十个木牌以不同速度旋转。
随着开始的哨声，他甩出那把银链匕首——匕首外壳旋转着飞出去，在击中第一个木牌后自动分离，露出内藏的短刃继续飞行。
贺锦言本人则在平台中央旋转，每次伸手都能精准接住飞回的匕首外壳，然后立即再次投掷，直到一次性同时击穿30个木牌。
“花里胡哨。”
路过的沈倩评价道，同时手腕一抖，她那根能分三段的长鞭如活物般缠住模拟“异变者”的橡胶人偶。鞭梢精确地勒入人偶颈部预设的红色标记区，误差不超过1毫米。
最安静的测试场属于安眠。执判官面前摆着数百个金属零件，左手上的磁力手环内发着微微的蓝光，手指轻轻挥动控制每个零件到正确的位置上去，零件在他的控制下组装成不同器械——有时是一把枪，有时是医疗设备。
当零件组成一台微型发电机时，监测仪发出惊叹“磁力控制精度达到0.1毫米级！”
江墨白看完所有测试，在走廊遇见抱着狙击枪回来的方染。
“今年提前了？”她擦着汗问。
江墨白点头，目光落在她枪托上新刻的弹痕计数上。
“那群老头事真多。”
回到训练场时，季寻墨还站在原地，手里捧着江墨白的长刀。
阳光透过高窗照在刀鞘上，映出上面细微的磨损痕迹——那是无数次出入废墟的证明。
“想试试吗？”江墨白突然问。季寻墨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惊诧。
江墨白已经走向控制台，调出了初级测试模式。塑料球的速度降为正常的三分之一，但数量翻倍。
“执判官的武器都有特殊设计。”江墨白按下启动键前说“安眠的手环内置磁力调节器，沈倩的鞭子每个关节都能瞬间分离重组，贺锦言的匕首...”
“是个套娃。”季寻墨接话，嘴角微微上扬。
测试开始的蜂鸣打断了他的话。季寻墨在塑料球的暴雨中腾挪，动作比于小伍流畅得多，但还是被连续击中肩膀和腰侧。
江墨白站在观察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刀鞘。
这种测试的目的性很强，只要你被击中一次，下一次就很难躲开了，就像摔倒后无法再站起。
当测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季寻墨喘着气走出来，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江墨白递给他一块手帕，突然说：“你的反应速度很快，但预判不足。”
“因为...”季寻墨擦汗的手顿了一下，“我看不见黑暗中的轨迹。”
江墨白摇摇头：“本身就不是给你来看的，如果你能看到，黑暗就没有意义了。”
“你要感受它。”
“所以...”于小伍揉着淤青的肩膀小声问，“我们刚才做的测试其实是...”
“简化版的执判官考核。”秦茵一针见血，“而且是宝宝版。”
“明天是周日，”江墨白突然说，“我拜托了宿凛让他教你如何融合身体里的异能量，或许对你有很大帮助。”
季寻墨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江墨白便离去了。
季寻墨望着江墨白的背影，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那个在绝对黑暗中游刃有余的身影，在他心中投下更深的烙印。
当江墨白回头时，他发现少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不像是崇拜，而是誓要超越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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