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李氏的主动示好,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清辞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这绝非简单的妯娌关怀,而是三房势力扩张、开始尝试整合内宅资源的一个明确信号。他们不再满足于外院的权力,开始将触角伸向世子身边最亲近的人。
沈清辞深知,自己这个“冲喜贵人”的身份,在世子“病重”的情况下,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和潜在影响力。三房的拉拢,既是试探,也是布局。若她接受,便可能被绑上三房的战车;若她拒绝,则很可能被视为敌人,招致打压。
她必须谨慎应对。
次日晨省,沈清辞特意戴上了一支李氏送来的、成色普通的珠花。赵氏见了,果然问起:“清辞这珠花样式倒是别致,以前没见你戴过。”
沈清辞微微垂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赧和感激:“回母亲,这是昨日三弟妹送来的。三弟妹心善,说得了些小玩意儿,非要分给儿媳。儿媳推辞不过,又想着是弟妹一番心意,便斗胆戴了,让母亲见笑了。”
她这番话,既点明了珠花的来源,又将自己置于一个被动接受、感念亲情的位置,姿态放得极低。
赵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景琰媳妇是个懂事的,你们妯娌和睦,互相帮衬,是好事。” 话虽如此,沈清辞却敏锐地捕捉到赵氏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审视。作为内宅之主,赵氏绝不会乐见任何一房势力独大,尤其是可能威胁到世子地位的势力。三房的拉拢之举,恐怕已引起了她的警惕。
这正是沈清辞想要的效果。她不能直接拒绝三房,那会树敌;也不能完全接受,那会失去自主性。最好的方式,就是借助赵氏这棵大树,在三房的热情和侯夫人的警惕之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既不得罪三房,又向赵氏表明自己“心系世子、别无他念”的立场。
果然,此后几日,李氏又借故来了墨韵堂两次,或送些时新点心,或闲聊府中趣事,言语间依旧亲热。沈清辞一律以礼相待,态度温婉,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至于冷淡失礼。她将李氏送来的大部分东西都登记在册,明面上收下,实则束之高阁,偶尔挑一两件不起眼的用上,全了对方的面子。
她的这番应对,似乎让李氏有些摸不着头脑,热情渐渐淡了些许,但表面的和气依旧维持着。
而沈清辞的注意力,则更多地投向了府外。春桃打听到,三爷萧景琰最近往城外大营跑得格外勤快,似乎在与几位军中将领商议要事。而那位新来的胡长随,更是神出鬼没,时常不见踪影。
“小姐,还有一件怪事,”春桃压低声音汇报,“奴婢听厨房采买的婆子说,最近市面上好些紧俏的药材,比如老山参、灵芝什么的,价格涨得厉害,而且有价无市,好像……好像都被几家大府邸给包圆了。”
药材紧缺?沈清辞心中一动。侯府库房里自然不缺这些,但若是外面紧缺……这会不会与世子的“病情”有关?或者,是有人在为某种“变故”做准备?
她隐隐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三房的活跃,药材的异常,莫先生的深夜踱步……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件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联系。
这日晚间,沈清辞照例去正房“侍疾”。内室药香依旧,萧景珩依旧“昏睡”。但沈清辞在替他整理枕畔时,意外发现,那本《孙子兵法》又出现了,而且,书页是摊开的。
她的心猛地一跳。借着昏暗的灯光,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这次,书页停留在《九变篇》,而有一行字的下面,被指甲划了一道更深的痕迹:
“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
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
沈清辞瞬间明白了!萧景珩在提醒她,真正的智者考虑问题,必须兼顾利与害两个方面!他是在告诉她,看待三房的拉拢,看待府内外的局势变化,不能只看表面,必须深入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三房的崛起,对她是威胁,但或许也蕴含着可以利用的“利”;而表面的平静之下,可能隐藏着更大的“害”!
这是在点拨她,也是在考验她!
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将书合拢放好。萧景珩在用这种方式,与她进行着更深层次的“交流”。他需要的不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耳目,更是一个能独立思考、权衡利弊的盟友!
这一夜,沈清辞失眠了。她反复咀嚼着那句话——“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萧景珩的暗示,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前方的迷雾,也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接下来的路,需要她更冷静的头脑,更敏锐的判断,和更果决的行动。三房的投石问路,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浪,恐怕已在酝酿之中。而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才能在这场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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