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琪回到工位时,指尖还残留着合同纸页的粗糙触感。张哥跪在地上的样子像块湿抹布,贴在办公室惨白的地砖上,而王强那句 “这事就算过去了” 像根生锈的钉子,楔在她喉咙里 —— 早上监控里张哥戴黑手套拨弄抽屉锁的画面还在眼前晃,金属摩擦的脆响仿佛还卡在耳蜗里。
“小吴,喝杯茶?” 李姐端着马克杯从茶水间出来,玻璃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进托盘,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水渍。她的银丝眼镜滑到鼻尖,说话时镜片反射着天花板的日光灯管,“王经理那边……”
“没事了。” 吴梦琪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的陈总项目跟进表。表格里 “已签约” 三个字被她标成了红色,像道未愈合的伤口。李姐的脚步声在身后顿了顿,接着是杯底碰击桌面的轻响,一股大麦茶的焦香漫过来。
“重庆的雾天多,但总有散的时候。” 李姐没再多说,转身时白衬衫的下摆扫过吴梦琪的椅背。吴梦琪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动,14:30—— 距离张哥在王强办公室哭丧着脸答应道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走廊里突然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张哥的身影出现在部门入口。他的皮鞋沾着褐色茶渍,裤腿还皱巴巴地卷着,显然是从地上爬起来后没来得及整理。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吴梦琪工位上,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咕哝声。
周围的键盘声突然慢了半拍。销售一部的刘姐偷偷把手机摄像头转向这边,屏幕亮着的聊天框里,“吃瓜” 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发送;实习生小林假装翻文件,耳朵却像雷达似的竖起来。张哥清了清嗓子,这口痰咳得格外响,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小吴啊。” 他踱过来,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绞着衬衫下摆。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把抬头纹里的汗渍照得发亮。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早上的事…… 是哥不对。”
吴梦琪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没抬头。显示器的反光在她脸上投下片阴影,能看见她绷紧的下颌线。
“哥不该…… 不该动你的资料。” 张哥的脚在地板上蹭来蹭去,皮鞋跟磕出 “笃笃” 声,“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老东西计较。” 他说完这句,突然挺直腰板,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转身就要走。
“张哥。” 吴梦琪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嘉陵江的水。她转过大屏幕,屏幕上是被篡改的合同第 17 页,红色批注像道血痕,“你不光动了资料,还改了质保条款。”
张哥的背影僵住了。他慢慢转过身,脸上堆着的假笑皲裂开来,露出底下青紫色的愠怒:“小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王经理都发话了……”
“我只需要你承认这件事。” 吴梦琪的指尖点在 “质保期缩短至 12 个月” 的字样上,指甲盖泛着白,“陈总要是没发现,这个锅谁来背?”
周围的空气像被冻住了。刘姐的手机 “啪嗒” 一声掉在键盘上,小林手里的文件夹滑到地上,A4 纸散落一地。张哥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威胁:“你非要逼死我?”
“我只是要个说法。” 吴梦琪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没什么情绪,像看嘉陵江里一块顽固的礁石。
张哥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子:“行,是我改的。行了吧?”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时故意撞翻了吴梦琪桌角的文件架,文件夹散落一地,“年轻人,别太狂。”
高跟鞋踩在文件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吴梦琪蹲下去捡文件时,发现手指在抖。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她手背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在颤抖。李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正弯腰帮她捡最底下的那份报价单,纸页边缘被茶水浸湿了一小块,晕开淡淡的褐色。
“别捡了,我这有备份。” 李姐把文件塞进她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纸页传过来,“他就是只纸老虎,你越怕,他越横。”
吴梦琪没说话,把文件按页码排好。最上面的那份是陈总公司的地址,打印着 “渝中区解放碑时代广场 A 座 23 楼”,地址旁边被她用红笔圈出了附近的地铁站 —— 那是她上周踩点时特意标注的。
下午三点的办公室开始弥漫起焦躁的气息。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声音像春蚕啃叶,刘姐踩着高跟鞋在工位间穿梭,香水味里混着八卦的气息。吴梦琪正在整理刘总项目的调研数据,突然听见斜对面的工位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像两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
“…… 真没想到啊,看着挺文静的……”
“可不是嘛,张哥在公司十年了,怎么会干那种事?”
“听说啊,她早就安了摄像头,就等着抓把柄呢……”
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一下,墨点晕开成个小小的黑洞。吴梦琪抬起头,看见刘姐正对着实习生小林挤眉弄眼,手指偷偷往她这边指。小林的脸涨得通红,看见她望过来,慌忙低下头假装打字,键盘敲得 “噼里啪啦” 响,却没打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茶水间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张哥端着保温杯走进去。玻璃门没关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来,像漏风的窗户:“…… 那丫头片子精着呢,985 毕业又怎么样?还不是靠耍手段……”
吴梦琪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拉回屏幕。表格里的销售数据密密麻麻,像片数字的森林。她正在统计磁器口餐饮商户的客单价,上周在古镇蹲点三天,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陈麻花门店日均客流量 320 人,酸辣粉客单价 18 元,手工火锅底料复购率 65%…… 这些带着烟火气的数字突然变得模糊,张哥的声音像根刺,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梦琪,这是你要的行业报告。” 市场部的小王抱着一摞资料过来,脚步顿在她工位前,眼神有些闪躲,“我…… 我先放这了。” 他放下资料就想走,却被吴梦琪叫住。
“王哥,上周你说的那个火锅协会数据,能不能再发我一份?” 吴梦琪抬头看他,目光坦诚,“我核对时发现有个数据对不上。”
小王的脸僵了一下,挠了挠头:“哦…… 好,我回去找找。” 他转身的速度有点快,差点撞到走廊的饮水机,背影透着股狼狈。吴梦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跨部门会议上,小王还笑着说 “你们部新来的小姑娘挺厉害啊”,不过才三天,他眼里的欣赏就变成了戒备。
夕阳把办公室的影子拉得很长时,吴梦琪终于整理完所有数据。她合上笔记本,发现李姐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 “张建军”“谣言” 几个词还是飘了过来。李姐挂了电话,转身看见她,脸上露出点复杂的神情,走过来往她桌上放了颗薄荷糖。
“枇杷糖,润润喉。” 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工位格外清晰,“张哥在老员工群里发了条消息,说你为了抢陈总的项目,故意栽赃他篡改合同。”
吴梦琪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瞬间窜进鼻腔,呛得她差点咳嗽。糖球在舌尖慢慢融化,甜里带着点微苦,像重庆的夏天,热烈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涩。
“他怎么不说篡改的是第 17 页?” 她轻声问,声音有点发哑。
“老员工群里,谁会去翻合同?” 李姐靠在桌沿,指尖敲着桌面,“他们只信自己愿意信的 —— 一个十年老员工,一个新来的大学生,你说他们信谁?”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解放碑的霓虹灯次第亮起,透过玻璃幕墙映在地板上,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张哥哼着小曲从工位前走过,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给老客户准备的伴手礼 —— 上周吴梦琪才敲定的特产礼盒,现在却成了他维系关系的工具。
“别往心里去。” 李姐拍了拍她的肩膀,“重庆人有句话,‘闷头吃三碗饭,胜过空喊三声冤’。你把刘总的项目拿下来,比说一百句都管用。”
吴梦琪点点头,把最后一颗枇杷糖含在嘴里。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往下走,像条冰凉的小溪。她打开刘总公司的资料文件夹,里面有张偷拍的照片 —— 上周去拜访时,在前台看到的刘总办公室门牌,上面写着 “总经理 刘建国”,门牌旁边挂着块小小的木牌,刻着 “天道酬勤” 四个字。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吴小姐,关于合作方案,明天上午十点有空面谈吗?—— 刘建国”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半秒,随即回复:“没问题,我准时到。”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里那块紧绷的地方突然松了些。窗外的长江上,货轮的灯光像颗移动的星星,正缓缓穿过千厮门大桥的桥洞,朝着下游的方向驶去。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键盘声稀疏下来。张哥早就不见踪影,他的工位上扔着件灰色外套,椅背上还挂着个印着公司 logo 的帆布包,包角磨得发白。吴梦琪关掉电脑,起身时发现李姐的工位还亮着灯,她正对着一份报表皱眉,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了,杯底结着层褐色的膜。
“李姐,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李姐抬头冲她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对了,刘总喜欢喝老鹰茶,明天带两包过去,办公室茶水间就有。”
电梯下行时,镜面里映出吴梦琪的脸。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是上周熬夜改方案留下的,但眼神很亮,像淬了火的钢。电梯停在 1 楼,门缓缓打开,大堂里的香氛味扑面而来,混合着外面火锅店飘来的牛油香气 —— 那是重庆最真实的味道,热辣、浓烈,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走出环球金融中心的大门,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气吹过来。解放碑的钟声响了七下,浑厚的声音在摩天大楼之间回荡。吴梦琪摸了摸口袋里的枇杷糖纸,已经被捏成了团,边缘硌着掌心。她抬头望了望亮着灯的 23 楼,张哥的工位应该就在那个方向,此刻却像个蛰伏的阴影,藏在城市的光怪陆离里。
街角的火锅店正往外冒热气,红汤翻滚的声音隔着马路都能听见。吴梦琪裹紧了外套,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高跟鞋踩在人行道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给自己打着节拍。她知道,明天去见刘总不会轻松,办公室的谣言也不会轻易平息,但就像李姐说的,闷头往前走,总比原地打转强。
地铁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风穿过隧道。吴梦琪站在月台上,望着对面广告牌上的重庆地图,磁器口、洪崖洞、李子坝…… 那些熟悉的地名像颗颗星星,在夜色里闪着光。她掏出手机,给刘总发了条消息:“刘总您好,明天我会带一份结合磁器口餐饮市场调研的补充方案,期待见面。”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地铁刚好进站,巨大的气流掀起她的衣角。吴梦琪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走进车厢,窗外的灯光像条流动的河,载着她朝着明天的方向驶去。车厢里有人在用重庆话交谈,说着家长里短,说着生意好坏,那些带着烟火气的话语像层温暖的膜,把所有的恶意和揣测都隔绝在外。
她知道,这场职场的仗才刚刚开始。张哥的谣言像江面的雾,暂时遮住了前行的路,但雾总有散的时候。只要脚底下的路踩得够实,再陡的坡,也能一步步爬上去 —— 就像重庆的轻轨,哪怕穿楼而过,也能稳稳地驶向终点。
手机屏幕暗下去之前,她看到李姐发来的消息:“刘总办公室的绿萝该浇水了,记得夸一句长得好。” 后面跟着个笑脸表情,像黑夜里的一点星光。吴梦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把手机揣回口袋,抬头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嘉陵江的水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像条沉默的绸缎,见证着这座城市里每一个奋斗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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