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于无边无际的混沌与黑暗。
叶尘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叶孤舟,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飘摇。左边是生机勃勃、却躁动不安的起源之光,右边是死寂冰冷、意图吞噬一切的寂灭深渊。两股力量如同两条巨龙,在他的“船体”内疯狂撕扯、碰撞,每一次交锋都让他痛不欲生,意识几近涣散。
这便是强行施展“混沌开天”的反噬,是本源冲突的道伤。
就在他的意识之光即将被寂灭彻底吞噬时,一点温暖、坚韧、充满牺牲意味的翠绿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悄然亮起。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与安抚之力,柔和地渗透进那激烈的冲突地带,暂时隔开了两条“巨龙”,为他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是……婉儿……”叶尘残存的意识认出了这股力量的来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更有不容辜负的责任感。
他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凝聚起最后的精神意志。他不再试图去强行压制或分离那两股力量——那只会引来更激烈的反扑。而是回想起北辰残魂的告诫,回想起青玄道人的平衡剑种,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剑道感悟。
“平衡……并非静止,而是动态的调和。起源与寂灭,并非绝对的对立……”
他的意识缓缓沉入那混乱的“道海”深处,不再抗拒,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引导”。
他“看”向那团躁动的起源之光,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创造、演化、生命勃发的无尽潜能;他又“看”向那片死寂的深渊,体味着其中万物终结、法则崩坏、归于虚无的必然规律。
“毁灭,是为了新生。寂灭,亦是轮回的一环……”
福至心灵般,他不再将寂灭视为需要清除的“毒素”,而是将其看作自身力量的一部分,是构成“混沌”不可或缺的一极。他以自身坚定不移的“守护”剑心为基石,以林婉儿牺牲带来的那缕缓冲生机为桥梁,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起源之光与寂灭深渊,让它们不再蛮横冲撞,而是如同阴阳鱼般,开始缓缓旋转、流动。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且精妙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的意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仿佛随时都会崩散。但每当他即将支撑不住时,那翠绿的生机之光便会微微闪烁,苏婉清那冰冷的关切、张狂等人的信任、玄诚真人赠符的期许……种种画面便会浮现心间,成为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知在道海中沉浮了多久,那原本狂暴冲突的两股力量,旋转的速度逐渐趋于平稳,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灰蒙蒙的混沌漩涡。漩涡中心,不再是激烈的对抗,而是一种奇异的、动态的平衡与……共生!
也就在这平衡初步达成的刹那,叶尘那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混沌元婴,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左眼生机盎然,右眼寂灭深邃,但此刻却不再割裂,而是呈现出一种和谐的混沌色泽。
元婴表面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虽然依旧布满细微的纹路,如同破碎后重组的瓷器,却更添一种古朴沧桑的韵味。其散发出的气息,不再虚弱,反而变得更加内敛、厚重、深不可测!
一股明悟涌上叶尘心头。
破而后立!这次濒死的道伤,这场本源力量的冲突与重塑,让他对“混沌”、“平衡”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的道基,在毁灭与新生的淬炼中,变得更加坚实!虽然修为境界并未突破,依旧停留在元婴初期,但其力量的本质,其对大道的感悟,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沉寂的寂灭剑罡与起源碎片,已不再是与元婴分离的力量,而是真正开始融入其混沌本源之中,成为了他自身道的一部分!
“呼……”
静室之内,叶尘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这气息不再是之前的死寂余烬,而是带着一种混沌初开的朦胧意蕴。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却更加深邃,仿佛蕴含天地至理。
“叶师兄!你醒了?!”
“小子!你可算醒了!吓死俺老张了!”
守在旁边的张狂、石小凡立刻惊喜地围了上来。苏婉清虽未言语,但冰蓝眸子中的寒意也消散了许多,悄然松了口气。
木天河长老上前,仔细探查了叶尘的状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容:“道基稳固,元婴重凝,甚至……更胜往昔?!这……这怎么可能?!”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迹!
叶尘撑起身子,虽然依旧感觉有些虚弱,但体内力量流转圆融,再无之前的冲突滞涩之感。他看向一旁脸色依旧苍白、正在打坐调息的林婉儿,眼中充满了感激:“婉儿师妹,多谢。”
林婉儿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叶师兄没事就好。”
叶尘郑重道:“此恩,叶尘铭记。”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星辰流光,无视了赤石关的层层禁制,如同穿越虚空般,精准地落入静室,悬浮在叶尘面前。流光散去,显露出一枚造型古朴、表面铭刻着周天星辰图案的玉简。
“星辰传讯符?”木天河眉头一挑,“是星陨阁的手段!”
叶尘神识沉入玉简,一个清冷而缥缈的女声在他心间响起:
“叶小友安好?贫道星璇。”
“闻小友于流火平原,展露混沌之姿,一指开天,惊才绝艳,然亦惹滔天因果,身负道伤。”
“恰逢‘陨星山脉’异动,疑似与太古‘星辰剑宗’遗泽有关,其中或有化解道伤、稳固混沌之本源机缘。”
“若小友有意,可循此图所示,于三日后,至‘坠星崖’一晤。福祸相依,望自斟酌。”
声音消散,一副清晰的星辰路线图印入叶尘识海,指向流火平原深处,一片名为“陨星山脉”的禁区。
星璇仙子?陨星山脉?星辰剑宗遗泽?
叶尘目光闪动。星璇仙子在镇魔狱外曾与其他元婴一同逼迫于他,此刻突然传讯,是善意?还是又一个陷阱?但“星辰剑宗”四字,却让他心中一动。这与青玄道人、北辰、敖戾提及的太古宗门同名!或许其中真有关联?
而且,他刚刚初步平衡了体内力量,但道基上的裂痕与寂灭烙印并未完全消除,只是被暂时压制。若真有稳固混沌本源的机缘,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星璇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雷山瓮声瓮气道,显然对星陨阁并无太多好感。
木天河沉吟道:“星陨阁精擅推演天机,或许她真的算到了什么。陨星山脉确实是上古禁区,传说与星辰剑宗有关。但其中凶险,亦是非同小可。”
叶尘沉思片刻,眼中决然之色闪过。
“我去。”
无论是机缘还是陷阱,他都必须去闯一闯。他的道途,注定不可能一帆风顺。与其被动等待王罡的“伏龙计划”或其他暗处的杀机,不如主动出击,在危险中寻求突破!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
“我与你同去。”苏婉清立刻道。
“还有俺!”
“我们也去!”
叶尘看着坚定的同伴,这一次,他没有拒绝。陨星山脉凶险未知,有他们同行,相互照应,更为稳妥。
“好!那我们便去这陨星山脉,会一会那星璇仙子,也探一探那星辰剑宗的遗泽!”
新的征程,就在眼前。而苏醒后的叶尘,将以更强大的姿态,直面一切挑战!
他的混沌之道,将在星辰之下,展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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