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玉符所化的青虹,速度远超叶尘自身遁光,如同撕裂苍穹的闪电,瞬息间便掠过数十里沼泽,将鬼厉长老等人远远甩在身后。玉符中蕴含的木长老法力精纯而磅礴,不仅提供了惊人的速度,更形成了一道坚韧的护罩,抵御着高速飞行带来的罡风冲击。
叶尘紧守心神,全力引导着这道青光,同时神识向后扫去,确认那金丹期的鬼厉长老并未追来,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那股如同实质的死亡威胁感,依旧萦绕在心头,让他背脊发凉。
“金丹之威,竟至于斯……”冷锋脸色也有些苍白,他虽剑心坚定,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依旧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方才若非叶尘身上那突如其来的古老威严震慑住对方,以及当机立断使用保命玉符,他们绝无生还可能。
青光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速度才开始减缓,最终在一处荒僻的山坳中彻底消散。
两人落下遁光,皆是气息不稳。叶尘是因为全力催动玉符和之前释放剑意威压消耗巨大,冷锋则是硬抗了鬼厉长老最初的神识威压,内腑受到了一些震荡。
“必须立刻离开,黑煞宗绝不会轻易放弃。”冷锋沉声道,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快速调息。
叶尘点头,他也服下丹药,一边恢复,一边将空冥图卷展开,迅速确定他们当前的位置。“我们偏离了原定路线,但好在距离青阳宗势力范围已经不远。前方三百里外,有一处名为‘落霞坡’的地方,是宗门设立的一处小型前哨据点,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暂避,并通过传讯法阵联系宗门。”
确定了目标,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甚至不敢全力飞行以免能量波动引来追踪,只是凭借着身法在地形复杂的山林间急速穿行。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寡言,各自消化着之前的惊险与收获。叶尘的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了识海,观察着那枚暗金色的“剑道源种”。源种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平和而本源的气息,不断滋养着他的神魂与肉身。经过方才那自发的护主反应,叶尘感觉自己与源种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一丝,对其蕴含的“统御”真意也有了更深的体会。
“源种护主,并非主动攻击,更像是一种位格上的自然排斥……看来,这太古剑界的传承,其层次远非黑煞宗这等势力所能企及。”叶尘心中明悟,这既是护身符,也可能成为催命符。一旦消息彻底泄露,引来的恐怕就不止是金丹修士了。
数个时辰后,两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落霞坡。
这处前哨据点规模不大,依山而建,由一座主楼和几间附属石屋构成,外围布置着简单的预警和防御阵法。驻守在此的是一名外门执事和几名炼气期的弟子。
当叶尘和冷锋亮出内门弟子身份玉牌(叶尘同时出示了客卿长老玉牌)时,那名姓王的外门执事不敢怠慢,连忙将二人迎入主楼,开启了最强的防御阵法。
“两位师兄(长老)这是……”王执事看到两人略显狼狈的模样,尤其是感受到他们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令人心悸的剑意余韵,心中暗暗吃惊。
“遭遇黑煞宗伏击,对方有金丹修士。”冷锋言简意赅,语气冰冷。
“金……金丹?!”王执事吓得脸色一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在这等边境前哨,筑基修士都难得一见,金丹修士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
“立刻启动紧急传讯法阵,将此事禀报宗门刑罚殿与百草峰木长老,内容如下……”叶尘接过话,口述了一份简短的讯息,重点提及遭遇黑煞宗金丹修士“鬼厉”伏击,对方可能已知晓部分关于坠魔渊内情,请求宗门加强边境警戒,并隐晦提及自身有所奇遇,需尽快面见木长老。
他没有详细说明剑道源种之事,此事关系太大,必须当面与木长老沟通。
王执事不敢多问,连忙亲自去操作那小巧却造价不菲的传讯法阵。片刻后,他回报:“讯息已发出,宗门回复,已派刑堂执法队前往接应,并令落霞坡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得到宗门回应,叶尘和冷锋心中稍安。两人在据点内寻了静室,开始全力调息恢复。
三日后,一支由三名筑基后期刑堂弟子组成的执法队抵达落霞坡,护送叶尘与冷锋返回宗门。一路无话,有刑堂弟子护送,加之临近宗门势力范围,再未遇到黑煞宗拦截。
十日后,青阳宗山门遥遥在望。
望着那熟悉的、笼罩在云雾中的连绵仙山,叶尘心中感慨万千。此次坠魔渊之行,不过月余,其间经历之奇、风险之大、收获之巨,远超他过去十余年的总和。筑基成功,剑意蜕变,更得了关乎太古秘辛的剑道源种……恍如隔世。
与冷锋在刑堂交接完毕,互相道别后,叶尘便径直赶往百草峰。
丹殿深处,木长老的静室。
木天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息内敛深邃、目光平静却隐含威仪的叶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他挥退了引路的弟子,亲自开启了静室的隔绝阵法。
“小子,你这次出去,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木长老捋着胡须,目光如电,仿佛要将叶尘看穿,“刑堂传来的消息,你们遭遇了黑煞宗的鬼厉老鬼?还能从他手下逃脱?说说吧,在坠魔渊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你身上的剑意……连老夫都有些看不透了。”
叶尘对木长老深深一揖:“此次能脱险,全赖长老所赐玉符。至于坠魔渊之事……”他略一沉吟,决定坦诚部分核心信息。木长老对他多有回护,且见识广博,或许能提供一些建议。
他隐去了“剑道源种”的具体形态和“万剑噬心”的细节,只说是机缘巧合进入了一处上古剑修陨落的秘境核心,得到了一份古老的剑道传承,其位格极高,引动了剑意共鸣,这才惊退了鬼厉长老。同时,他也提到了墨渊的手札和关于“太古剑界”、“末劫”的零星信息。
听着叶尘的叙述,木长老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起身在静室内踱步,半晌后才沉声道:“太古剑界……老夫在宗门最古老的几部残卷中,似乎见过类似的记载,语焉不详,只言片语提及那是一个辉煌至极、以剑道为尊的上古大世界,后来毁于一场席卷诸天的恐怖劫难。”
他看向叶尘,眼神复杂:“你能得到其传承,是天大的机缘,也是天大的因果。此事绝不可再对第三人提起!黑煞宗那边,鬼厉老鬼或许有所猜测,但应该无法确定具体为何物。宗门这边,老夫会帮你周旋,只说是得了某位上古剑修的普通传承便是。”
“多谢长老!”叶尘感激道。有木长老帮忙遮掩,能省去无数麻烦。
“你先别急着谢。”木长老摆摆手,神色依旧凝重,“你方才提及,那墨渊的手札中说到,他在‘剑陨之地’感应到了与寂灭真意截然相反的、蕴含‘希望’的古老剑意,并且两者形成平衡?”
“是。”叶尘点头。
木长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平衡……若老夫所料不差,你得到的这份核心传承,其关键或许就在这‘平衡’二字之上。起源与终结,创造与毁灭,希望与寂灭……你能引动那高等威压惊退金丹,恐怕与你初步触及了这份‘平衡’之秘有关。这是你的道途所在,务必谨记!”
叶尘心中凛然,木长老的提点,与他自身的感悟不谋而合。
“至于黑煞宗……”木长老冷哼一声,“近来他们确实活动频繁,不仅在坠魔渊,在我青阳宗其他几处边境也多有挑衅。宗主与几位峰主推测,他们背后恐怕另有依仗,所图非小。你此次之事,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你且先在百草峰住下,好生消化此次所得,外面的事情,自有宗门应对。”
叶尘再次拜谢。有宗门和木长老作为后盾,他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安静修炼,彻底消化剑陨之地的收获,并寻找涅盘玄元草的线索。
然而,无论是叶尘还是木长老都未曾料到,一场席卷整个南域修真界的巨大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而身怀太古剑界传承的叶尘,已然在不经意间,被推向了这场风暴漩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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