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金拎着包袱,刚走到门口。
“滚!赶紧滚!别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晃荡!”
张刘氏拍着大腿,尖利的声音追了出来,充满了刻毒的快意。
“就是!麻溜儿地收拾你那扫把星媳妇滚蛋!再敢踏进这个门,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张铁柱抱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眼中充满了怨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张三金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这些恶毒的言语。
张铁柱犹不解恨,又恶狠狠地补充道:
“哼!就凭你俩那点本事,离了这个家,等着饿死冻死在路边吧!
到时候就算跪着爬回来求老子,老子也放狗咬死你们这对丧门星!”
张三金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他看向主位上脸色铁青的张老三,清晰地说道:
“行。既然爹也同意分家,那我们这就搬走。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向院子西侧那两间低矮破旧、明显与主屋砖瓦房格格不入的土坯茅草屋,
“那两间小屋,是我娘当年嫁过来时,爷奶分给我娘的住处。
宅基地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后来爹您盖这新砖瓦房时,推平了旧屋,占用了包括那两间小屋在内的整个西院地基。按文书,这新房子下面,至少有四成的宅基地,是我娘留下的根儿。”
“你放屁!”
张刘氏第一个跳起来,“什么你娘留下的根儿?这房子是你爹辛辛苦苦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跟你那死鬼娘有个屁关系!”
张老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张三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儿子。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而冰冷:
“好…好得很!
这么多年,我张老三…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这话里充满了被戳穿算计的恼怒和被儿子步步紧逼的屈辱。
张三金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甚至还扯了扯嘴角:
“爹过奖了。那么,请把我娘留下的那份宅基地腾出来?或者,把属于我那两间小屋还给我?我今晚就和安宁搬进去。”
他故意提“小屋”,因为知道旧屋早已不存在。
“腾出来?还给你?”
张老三气极反笑,指着那气派的砖瓦主屋,
“这房子是我张老三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的血汗!跟你娘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
“没关系?”
张三金寸步不让,眼神锐利,
“爹,您推平旧屋盖新房时,村里几位叔公和里正可都是看着的。当年分家的文书,里正那里也有一份底档。要不要现在就去请里正和几位叔公过来,对照一下地契文书,看看这房子下面,到底有没有我娘当年那份宅基地的四成?”
再次搬出里正和文书!
张老三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张三金这次是铁了心要撕破脸皮,而且手里很可能真攥着点东西,闹到里正那里,他张老三苛待亡妻之子、侵占亡妻遗产的名声就彻底臭了!这比损失点钱更让他无法承受!
张老三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步步为营的儿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背叛的愤怒席卷了他。
最终,对名声的顾虑压倒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像是从磨盘里挤出来:
“……好。房子是我盖的,给你也不像话。这样吧…”
他顿了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你那四成的宅基地…我出…五百文钱买断!从此两清!地契上再与你无关!如何?”
五百文!这简直是打发叫花子!那四成宅基地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张铁柱和张刘氏一听要出钱,立刻就要跳脚反对,却被张老三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张三金看着张老三那憋屈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心中冷笑。他本就没指望真能分到房子或宅基地,能榨出最后一点钱作为启动资金才是目的。五百文虽然少得可怜,但总比一文没有强。有了这点钱,加上刚才拿到的五两多,他和杏花至少暂时不会饿死街头。
“行。”
张三金干脆利落地应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五百文,买断,地契上与我再无瓜葛。爹,立字据吧。”
张老三憋着一口老血,转身回屋,很快拿了五百文散钱和一张匆匆写好的“宅基地买断契书”出来,上面写明张三金自愿将西院四成宅基地以五百文价格永久卖与张老三,并请了王翠花(识字)和张铁柱作证按了手印。
张三金仔细看了看契书,又掂了掂那五百文钱,确认数目大致对得上,便将自己的手印按了上去。
“钱契两清。多谢爹‘慷慨解囊’。”
张三金将契书副本和钱收好,对着神色各异的张家人,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痛苦记忆的院子,以及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
“告辞。”
他拎着那个装着全部家当(生母银镯、五两多银子、五百文钱)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向那间关着杏花的、破败的小屋。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孤寂却又无比挺拔。
新的生活,将从这间小屋和这点微薄的本钱开始。前路艰难,但至少,他们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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