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霜七人穿过光门,短暂的失重和晕眩过后,双脚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马克西姆松开手臂,凌凡像一滩软泥般滑落在地,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部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
站在稍后方的洛亚,眼镜后的眼中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细微的流光,仿佛有无尽的黑暗在其中隐现。
他盯着凌凡狼狈的背影,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深的弧度,那笑意中带着一种玩味和洞察,与其他人的凝重格格不入。只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环境上,无人察觉他这转瞬即逝的异常。
凌凡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勉强站起身,这才看清他们身处何地,一个异常宽敞却空无一人的医院大厅。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洒落,照得光洁如镜的地砖反射出冰冷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气息。挂号窗口紧闭,等候区的塑料座椅排列得整整齐齐,寂静得可怕。
“叮——”
右前方传来一声清晰的电子音,打破了死寂。
众人瞬间警觉,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来源,一部老式的厢式电梯,指示灯正从某个上层数字缓缓下降至“1”。
马克西姆无声地横跨一步,魁梧如山的身躯挡在最前方,全身肌肉微微绷紧,进入临战状态。
利亚姆几人虽然经过方才的亡命奔逃,体力精神消耗巨大,此刻也强压下疲惫,迅速调整呼吸,目光锐利地锁定电梯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攻击。
凌凡手足无措地站在众人中间,看着周围如临大敌的六人,又看看那部正在下降的电梯,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
“叮——”
电梯到达一楼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厚重的金属门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个身影逐渐显露。
那是一个穿着略显陈旧但干净的白色护士服、脸上戴着蓝色医用口罩的女人。她低着头,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额头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色头发。
她缓慢地抬脚,迈出电梯,一步步走向严阵以待的马克西姆几人。
在距离七人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抬起头,露出一双缺乏神采、甚至有些呆滞的眼睛。
“你们总算来了,”她的声音平直,缺乏起伏,像在背诵课文,“蛙院长等你们七人很久了。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蛙院长。”
说完,她也不等回应,径直转身,又朝着电梯走去。
李洛霜几人飞快地交换了眼神,疑虑和警惕在无声中传递。这发展完全出乎意料,既不攻击,也不解释,仿佛他们真的是约好前来报到的新员工。
护士已经走进了电梯厢内,见众人还愣在原地,她转过头,那双无神的眼睛扫过他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怎么还不来?蛙院长正等着你们呢,别让他等急了。”
李洛霜深吸一口气。眼下敌友不明,规则未知,贸然对抗绝非上策。她咬了咬牙,用眼神示意队友保持警惕,然后率先迈步跟了上去。
凌凡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和其他人一起,心情忐忑地走进了这部略显逼仄的电梯。
护士按下三楼的按钮。电梯门合拢,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厢体内一片沉默,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好在三楼很快到了。
“叮”的一声,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走廊,长约三四十米,装修风格是老派的沉稳。光线略显昏暗,墙壁上稀疏地挂着几幅装裱好的油画。走廊的尽头,只有一扇深色的实木门,门上挂着一个黄铜牌子,刻着“院长办公室”。
护士一言不发,领着他们走向那扇门。
在快到达院长办公室时,墙上的油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瞳孔微微收缩。
画框里呈现的,赫然是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纯白空间——那棵巨大到不可思议的银白色树木。只是这幅画的视角极为广阔,以至于整棵树的形态在画面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视觉变化:它那舒展的枝干和庞大的树冠,朦胧看去,竟隐隐勾勒出一扇巍峨、古老、紧闭着的巨大门户的轮廓。
几人再次交换了震惊的眼神,但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李洛霜的心猛地一沉,离开那片纯白空间时回头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具用力推树的骸骨,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嗒、嗒、嗒……”护士规律的脚步声已经远了几步,将李洛霜从沉思中惊醒。
她发现护士快要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了,连忙收敛心神,快步跟上。众人也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紧随其后。
就在即将踏入办公室的瞬间,凌凡的目光倏然被侧面墙上另一幅画捕获。
整幅画面几乎是一片无垠的空白,唯有中央浮着一道极淡的痕——像一抹即将消逝的烟,又似一道细微的裂隙,无声地将画面分割。
若隐若现的纹路之上,还缀着一点几乎难以辨认的绿,如同整个苍茫世界只悄悄凝结了这一滴微弱的色彩,其余皆是原本的、不曾被涂抹的白。
这构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凌凡皱紧眉头,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咚咚咚。”护士已经抬手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一个低沉而温润的男性声音从门内传来,奇异地抚平了众人些许紧张情绪。
护士推开门,侧身示意他们进去。
门开的瞬间,有些刺眼的明亮光线从逐渐扩大的门缝中涌出,让凌凡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等他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已经跟着队伍走进房间,七个人不由自主地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站成了一排。
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蛙院长,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找不到一丝褶皱的纯白大褂,白得甚至有些刺眼,与这间空旷冰冷的办公室融为一体。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或许更年长一些,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一种沉淀后的权威感。
他的面容堪称英俊,线条清晰利落,鼻梁高挺得如同精心雕琢过,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冷峻的立体感。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度深邃的眼眸,颜色是近乎纯黑的深棕,虹膜的比例似乎比常人大上少许,使得眼白部分显得格外稀缺。
当他的目光投来时,仿佛带有实质的重量,能轻易穿透表象,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之长时间对视。这双眼睛深处似乎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沉静的、吸纳一切光线的暗色水域。
他的头发是深栗色的,梳理得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服帖地待在它应在的位置,展现出一种近乎偏执的整洁和秩序感。他的双手交叠放在光洁的桌面上,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而干净,符合一名外科医生或资深学者应有的样子。
而那宽大的办公桌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只墨绿色的青蛙摆件放在随手可及的位置,圆瞪的双眼泛着暗绿的光泽,与一只孤零零的黑色笔筒为伴。笔筒里寥寥几支笔,像士兵般站得笔直。
整个办公室空旷得能听见呼吸的回声。四面白墙毫无装饰,地面光洁如冰面,倒映着顶上惨白的灯光。
唯一的迹象是门后挂钩上那件同样洁白挺括的白大褂,静止地悬挂着,如同一个褪去了肉身的幽灵。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虚无混合的冷冽气息。
凌凡看见放在桌面上的材料最上面那一页,清晰地印着李洛霜的证件照和基本信息。显然,他们每个人的资料,这位院长可能都已过目。
“咔哒。”身后传来护士轻轻关门的声音,将这间宽敞、明亮、却莫名让人感到窒息的办公室与外界隔绝开来。刚刚稍有放松的心情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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