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能量冲击的狂潮肆虐。当那凝聚了冯宇全部力量与信念的秩序之光,与引路使者仓促间布下的幽冥屏障碰撞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碰撞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极致的、扭曲的光点。一边是璀璨夺目、蕴含着审判与净化意味的秩序之光,另一边是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与光明的幽冥死气。两种截然相反、本质对立的力量,如同水火相遇,发生了最激烈、最本质的冲突与湮灭!
“滋滋——嗤嗤——!”
一种仿佛亿万张纸张同时被撕裂、又仿佛冰雪遇到烈阳急速消融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声响,取代了所有声音,成为这片空间唯一的主旋律。碰撞点周围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波纹,腐骨林中那些苍白的巨菌在这波纹扫过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连不远处的万骨门都剧烈晃动起来,门内的黑暗变得极不稳定!
依兰、岩刚和阿木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只能震撼地看着那碰撞的中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冯宇身处秩序之光的最前端,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都要被这极致的力量对冲撕裂!魂核在疯狂震颤,那枚融合的巡查令印记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着,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秩序本源,但也带来了近乎崩溃的负荷。他七窍之中都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那是魂力与本源过度透支的迹象!但他眼神中的坚定却未曾有丝毫动摇,如同磐石,死死锁定着屏障后的引路使者!
而引路使者,此刻也绝不好过。他面具下的脸色难看至极,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首次出现了惊怒与难以置信!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精纯深厚的幽冥之力,在这道看似并不算特别磅礴、却蕴含着某种至高规则的秩序之光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正在被飞速地净化、瓦解!那光芒中蕴含的“判定”与“裁决”意境,直接作用于他的力量本源,让他产生了一种仿佛正在被整个天地秩序所排斥、所审判的大恐怖!
“这不可能!阴司早已崩坏!区区一个巡查使,怎么可能拥有这等权柄?!”他心中疯狂咆哮,拼命催动法杖顶端的黑色眼珠,试图释放更多的幽冥死气加固防御,甚至反过来侵蚀那秩序之光。
然而,那黑色眼珠在秩序之光的照耀下,竟发出了痛苦的嗡鸣,旋转速度变得紊乱,释放出的死气也变得驳杂不纯!
此消彼长之下,那璀璨的秩序之光,虽然自身也在不断消耗、黯淡,却如同烧红的尖刀,一寸寸地、坚定无比地刺入了那厚重的幽冥屏障之中!
“咔嚓......咔嚓嚓......”
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幽冥屏障上传来。一道道裂痕,以秩序之光刺入的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不——!”引路使者发出惊怒的咆哮,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想要后退,想要遁走,却发现自己周身的气机已被那秩序之光牢牢锁定,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就在幽冥屏障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冯宇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将魂核中最后一丝力量,连同那燃烧的巡查令印记都仿佛要一同献祭般,尽数灌注而出!
“破——!”
秩序之光骤然再次炽盛了一瞬,虽然只是回光返照般的刹那,但其蕴含的裁决意志却攀升到了顶点!
“轰!!!”
幽冥屏障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爆碎!化为漫天飞舞的黑色流光,迅速被秩序之光净化、湮灭!
失去了屏障的保护,秩序之光余势不衰,虽然已经黯淡虚幻了许多,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刺入了引路使者的胸膛!
“呃啊——!”
引路使者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他身上的黑袍在秩序之光的冲击下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了下面一套闪烁着幽光的内甲!但那内甲也只是阻挡了瞬息,便在秩序之光的侵蚀下灵性大失,变得黯淡无光!
“噗嗤!”
秩序之光最终穿透了内甲,没入了他的胸膛!
没有鲜血喷溅,但那引路使者的身体却如同被投入烈日的鬼影,剧烈地扭曲、模糊起来!他胸口被秩序之光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边缘不断闪烁着金色符文的透明窟窿!窟窿周围的血肉乃至魂体,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净化!
“混......账......”引路使者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窟窿,感受着那迅速蔓延的秩序之力对自己本源造成的毁灭性打击,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与一丝......恐惧!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和魂力正在被不可逆转地抹除!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因为透支而单膝跪地、气息萎靡到极点的冯宇,面具下的脸扭曲狰狞:“你......毁了我这具分身......圣祖......绝不会放过你......我在无间......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在一声充满无尽怨恨的嘶吼后,他的身躯彻底崩散,化作一缕缕精纯却充满死寂的幽冥之气,随即被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秩序余晖净化一空,只留下那根顶端眼珠已经破裂、灵性大失的法杖,以及那张暗金色的面具,当啷一声掉落在泥沼之中。
万骨门在引路使者分身消散的瞬间,也失去了能量支撑,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嗡响,门内的黑暗迅速褪去,巨大的骨骸门户开始寸寸碎裂,最终轰然坍塌,化作一堆毫无灵性的枯骨,散落在地。
腐骨林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沼泽偶尔冒出的气泡声。
赢了......竟然赢了?
依兰、岩刚和阿木看着那散落的枯骨和面具法杖,又看了看单膝跪地、几乎无法站立的冯宇,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们竟然......真的干掉了一个幽冥长老级别的恐怖存在!虽然是分身,但也足以惊世骇俗!
“冯先生!”依兰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冯宇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感受到他体内那近乎枯竭、紊乱不堪的气息,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感激,“您怎么样?”
冯宇摆了摆手,想说什么,却又是一口带着金丝的鲜血喷出,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全靠依兰搀扶才能站稳。刚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魂核黯淡,经脉受损,比之前在玉虚秘境伤势更重。若非与巡查令深度融合后魂核本质提升,以及《蕴神养灵篇》打下的坚实基础,恐怕此刻已然魂飞魄散。
“没......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他声音沙哑微弱,目光却落在了那掉落的面具和法杖上,“把......那些......收起来......或许......有用......”
岩刚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暗金色面具和破裂的法杖捡起。面具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幽冥花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引路使者的气息。法杖则更加沉重,顶端的黑色眼珠已经布满裂纹,黯淡无光,但依旧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而邪恶的能量。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依兰看着周围因为刚才大战而变得越发不稳定的空间和弥漫的毒瘴,担忧地说道,“刚才的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鬼沼里其他可怕的东西,或者幽冥道的后续人马。”
冯宇点了点头,强提着一口气,在依兰的搀扶下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引路使者分身消散的地方,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更加沉重。一个分身就如此难缠,那幽冥圣祖的本体,又该是何等恐怖?而且,对方显然已经将他视为了必须清除的眼中钉。
未来的路,注定更加艰险。
四人不敢停留,收拾好战利品,由岩刚和阿木在前开路,依兰搀扶着冯宇,朝着鬼沼外围迅速撤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道散发着强大气息、形态各异的黑影,从腐骨林的不同方向悄然浮现,它们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秩序与幽冥碰撞的气息,发出了低沉而危险的嘶吼,随即又隐没于浓雾之中。
而与此同时,在某个未知的、破碎宫殿深处的黑暗王座之上,那团不断扭曲的黑暗核心猛地剧烈波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蕴含着震怒与一丝惊疑的低沉咆哮:
“废物!连一具分身都保不住......那个巡查使......必须死!”
咆哮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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