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医巢内的血腥与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浸透了洪云舟的四肢百骸。苏九儿逐渐冰冷的身体，老铁扭曲异变的尸骸，还有那深渊潜行者留下的恶臭……这一切都化作了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继而转化为一股冰冷刺骨的决绝。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九儿留下的那枚幽蓝晶体——“钥匙”的最后碎片——贴身收好。晶体触感温热，仿佛还残留着苏九儿最后的一丝生命力，又像是一只不祥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前路。
“通天塔……”洪云舟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旷破败的医巢内回荡，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冷硬。
那是九天集团的总部，源星都市的权力与科技象征，直插云霄的巨塔。b7实验室，就像巨兽心脏深处最隐秘的角落，藏着“星火”组织，不，是九天集团核心的终极秘密——“归墟之眼”。
“那是龙潭虎穴。”鹰眼擦拭着长狙的枪管，动作沉稳，眼神却同样凝重，“九天集团的总部，守备之森严，远超‘熔炉’百倍。灵能护盾、自律机兵、高阶修士巡逻队、还有无孔不入的监控网络……硬闯等于自杀。”
“我知道。”洪云舟走到一面布满裂痕的屏幕前，手指划过灰尘，露出下面模糊的源星都市地图，目光锁定在那座最高的塔楼上，“所以，我们不能硬闯。”
他转过身，看向鹰眼，眼中闪烁着属于程序员的冷静分析光芒：“再坚固的系统，也有漏洞。再严密的防御，也有逻辑死角。我们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们合理进入通天塔，甚至接近b7区域的‘合法’身份。”
鹰眼皱了皱眉：“伪造九天集团高层的权限？难度太大，他们的生物识别和灵能认证是最高级别的。”
“不一定是高层。”洪云舟摇头，“越是核心的区域，越依赖自动化系统和特定流程。我们可以从外部供应链、后勤维护，或者……特定项目的外聘技术支持入手。”他想起了之前在“熔炉”获取的信息，九天集团正在为“归墟之眼”项目大量采购特殊资源。
“老鬼那里或许有路子。”鹰眼沉吟道，“他专门做这种‘身份嫁接’的灰色生意，但通天塔的权限……价格恐怕是天价，而且风险极高。”
“钱不是问题。”洪云舟摸了摸身上所剩不多的源星币，又看了看苏九儿留下的遗物，眼神一暗，“我们需要的是机会。而且，我们还有这个——”他晃了晃手腕上那个来自苏九儿的黑色终端，“或许，它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接下来的几天，洪云舟和鹰眼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小心翼翼地活动。他们通过老鬼那个神通广大的黑市商人，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搞到了两张身份——九天集团下属一家专门负责高精度灵能元件配送的物流公司外聘质检员的身份。这家公司恰好有向通天塔b区几个实验室提供耗材的资格。
身份有了，但如何通过层层安检，并将武器带入塔内，仍是难题。鹰眼利用他作为前战地医生的知识，将他的长狙拆解成无数个不起眼的零件，混杂在一批即将送入塔内的医疗设备零件中，通过一条隐秘的走私渠道先行送入。而洪云舟的灵能匕首和战术目镜，则依靠其小型化和特殊的材质，勉强可以伪装成工具通过常规安检。
行动前夜，洪云舟独自一人坐在藏身处的静室中，面前摊开着从“熔炉”窃取来的、关于通天塔基础结构的有限资料。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系统。
【开始模拟潜入路径……基于现有建筑结构数据及安保分布假设……】
【路线A：主物流通道，监控密集，安检严格，成功率12%……】
【路线b：废弃能源管道，结构不稳定，存在未知风险，成功率25%……】
【路线c：大气处理系统维护通道，监控盲区较多，但需要特定权限卡，成功率……计算中……】
系统光屏上，无数数据流闪烁，三维模型不断构建又重组。洪云舟的大脑如同超频的处理器，将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都纳入计算。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接触着那枚幽蓝晶体。
一种奇特的共鸣感再次出现。这一次，不再是信息流的冲击，而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指引。当他将意念集中在“通天塔”、“b7”、“潜入”这些关键词时，晶体似乎会散发出微弱的温热感，而系统模拟的某条路径的成功率，会随之产生细微的、向上的波动。
这并非明确的指示，更像是一种直觉的放大器。洪云舟知道，这或许就是苏九儿所说的“信标”作用，它在冥冥中引导着他，走向命运交汇之地。
最终，他选择了一条结合了大气处理系统维护通道和部分数据交换管道的复杂路线。这条路线迂回曲折，需要破解几道电子锁，但避开了大部分灵能扫描和重兵把守的区域。
“决定了？”鹰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洪云舟睁开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嗯。明天，物流车会准时到达指定接货点。我们混进去。”
鹰眼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打开，里面是两枚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药片。
“‘燃血丹’。”鹰眼语气平静，“能在短时间内极大激发潜能，提升灵能爆发力和反应速度，但副作用很大，药效过后会陷入长时间的虚弱。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洪云舟默默接过一枚，贴身放好。这是最后的底牌。
第二天，正午。源星都市的阳光被高耸的建筑切割成碎片。一辆印有九天集团标志的大型悬浮物流车，缓缓停靠在通天塔基座层的一个专用卸货平台。
洪云舟和鹰眼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工装，戴着口罩和安全帽，混在几名真正的工人中间，低着头，推着装载仪器零件的搬运车，随着人流通过了第一道安检门。
他们的通天之路，正式开启。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塔顶的“归墟之眼”，仿佛正透过层层壁垒，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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