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部落的覆灭与后续追击战的失利,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涟漪虽未能立即掀起滔天巨浪,却已足以惊动湖中游弋的鱼群。消息在草原部落间以惊人的速度悄然传播开来——一支装备精良、战术诡异的汉人军队已经北上,他们并非过往那种软弱可欺的边军,而是凶狠狡诈的猎手。
青鸾军的保密优势已然消失。曾大牛与袁大山、刘虎深知,必须抢在草原各部彻底联合警惕,或是引来清军干预之前,达成此次北征的核心目标:获取足够的牲畜,尤其是战马。
经过轻骑兵更广泛、更谨慎的侦察,一个新的目标被锁定。这是一个位于西北方向数百里外的中型部落,属于鄂尔多斯左翼的一支。探马回报,该部落在去年秋天的内部征伐中受损不轻,壮年男子折损近三成,但因其草场丰美,底蕴犹存,仍旧保有大量的牛羊和一个规模可观的马群。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尚未完全相信关于“汉人恶魔”的传闻,警戒程度虽有提升,但并未举族远遁。
“就是他了!”曾大牛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趁其尚未完全警觉,以堂堂之阵,速战速决,打掉他们最大的依仗——骑兵冲锋!”
大军迅速开拔,直扑目标。数日后,在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草甸上,青鸾军主动摆开了阵势。这是一个经典的,却经过沈正阳改良的线式阵型:核心是三个厚实的步兵方阵,每阵千人,火铳兵在前,长枪兵居后。在步兵方阵的侧翼及间隙后方,则是此次北征的真正杀手锏——整整三十门马拉的轻型野战炮,它们被巧妙地布置在略微隆起的坡地上,炮口森然指向远方。
刘虎率领的数千轻骑兵则作为游骑,在两翼及大军后方展开,既是掩护,也是预备队,随时准备追击或拦截。
果然,青鸾军如此“嚣张”地陈列兵马,很快就被部落的游骑发现。苍凉的牛角号声在草原上回荡,部落首领虽然对之前的传闻将信将疑,但被人打上门来,草原勇士的尊严不容他退缩。更何况,他依旧相信蒙古铁骑冲锋的威力。
地平线上开始出现黑点,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道汹涌的潮水。超过两千名蒙古骑兵,发出震慑人心的呼啸,挥舞着弯刀和弓箭,如同往常冲击明军边阵那样,开始加速。万蹄践踏大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整个草原似乎都在这种原始的暴力下颤抖。他们试图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在接近时散开,用弓箭袭扰,寻找阵型的薄弱点,然后一举切入。
然而,他们面对的不再是纪律涣散、火器落后的明军。
青鸾军阵中一片肃杀,只有军官短促的口令声和旗号舞动的风声。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青鸾铳”,眼神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烟尘,呼吸略微急促,但阵型纹丝不动。他们经历过更为严苛的训练,深知纪律和信任是生存的唯一法则。
当冲锋的蒙古骑兵进入到一个他们自以为相对安全的距离,正准备张弓搭箭进行第一轮抛射时,青鸾军阵中,代表炮兵指挥的小旗猛地挥下。
“轰!轰!轰——!”
三十门野战炮次第怒吼,声震四野!炮口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和浓烟,黑色的铁制炮弹呼啸着划破空气,砸入奔腾的骑兵潮水中。
这不是实心弹对固定阵型的打击,而是对密集冲锋集群的毁灭性覆盖!炮弹落点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无论是直接被命中,还是被溅射的碎石、弹片击中,抑或是被受惊、倒地的战马绊倒,蒙古骑兵冲锋的锋矢瞬间变得参差不齐,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惨叫声、马嘶声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呼啸。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想象的猛烈炮火,让冲锋的蒙古骑兵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密集、如此精准(相对而言)的炮击。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青鸾军阵中响起了尖锐的铜哨声。
“第一排——举铳!”
“放!”
“第二排——上前!”
“放!”
“第三排——上前!”
“放!”
三段击战术在训练有素的青鸾军手中流畅展开。硝烟尚未被风吹散,密集的铅弹就如同死亡的暴雨,一波接着一波,持续不断地射入已经混乱不堪的蒙古骑兵队伍中。距离更近,精度更高,杀伤力也更为恐怖。
蒙古骑兵试图用弓箭还击,但他们的骑弓在青鸾铳的有效射程和威力面前显得孱弱无力。零星射出的箭矢大多被前排士兵的盔甲和盾牌(长枪兵配备)挡住,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而青鸾军稳定、持续的排枪射击,却像一把无形的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部落首领目眦欲裂,他试图重整队伍,绕开正面,攻击侧翼。但青鸾军的阵型如同一个浑身是刺的钢铁刺猬,侧翼的炮兵和火铳兵同样给予了试图迂回的骑兵迎头痛击。
冲锋,被炮火和排枪无情地粉碎了。曾经无敌的蒙古铁骑,在新式的战争机器面前,撞得头破血流。草原上,只剩下硝烟、血腥味,以及垂死者绝望的哀嚎。雷霆的第一声炸响,已然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战术,在钢铁与火药构筑的壁垒前,彻底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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