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门口迎候的谢府大管家见到他们,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姑爷,大小姐,芙小姐,泳少爷,快里面请!老爷老夫人和舅爷们可都盼着呢!”
进入正厅,更是热闹非凡。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上的谢老爷和谢老夫人,见到女儿女婿外孙,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尤其是看到叶政竟能自己稳步走来,二老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好!好!政儿,你能如此,岳父岳母就放心了!”谢老爷捻着胡须,连连点头。
谢老夫人更是拉过叶政的手,眼圈微红:“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蒂儿总算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这时,谢家四兄弟也携家眷围了过来。大哥谢赫焰身材高大,性格豪爽,用力拍了拍叶政的肩膀,声如洪钟:“三妹夫!好样的!这才像个男人!”他身后的曹氏夫人笑着向谢蒂儿点头示意,他们的三个儿子——十二岁的谢子乾已有小大人模样,九岁的谢子震和六岁的谢子东则好奇地看着小表妹叶子芙。
二哥谢赫炀略显清瘦,心思缜密,他仔细看了看叶政的腿,关切道:“妹夫,腿伤初愈,还需仔细将养,莫要逞强。”他的妻子胡氏温柔地站在一旁,五岁的谢子泽怯生生地抓着母亲的衣角,两岁的谢子南还被奶娘抱着。
三哥谢赫灿笑容和煦,说道:“今日母亲大寿,妹夫康复,真是双喜临门!”他身旁怀着四个月身孕的张氏夫人气色很好,六岁的谢子巽和三岁的谢子坎正在嬉闹。
四哥谢赫炜最是活络,他挤到前面,笑嘻嘻地说:“三妹夫,等你腿脚利索了,可得跟我好好喝几杯!你都不知道,蒂儿管我管得多严!”他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他妻子毛氏怀着七个月身孕,肚子已很明显,笑着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三岁的谢子艮躲在母亲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
满堂的关怀与温暖让叶政心中感动,他一一拱手还礼,态度不卑不亢。当有人问起腿疾如何痊愈时,他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从容应答:“多谢各位关心。此前是叶某钻了牛角尖,幸得岳父岳母和蒂儿不离不弃。前些时日幡然醒悟,托人重金延请了一位从太医院退隐的老先生,用了些宫廷秘传的方子调理,方能侥幸好转,实在是托了岳家之福。” 他言辞恳切,又将功劳归于“太医院”和“岳家”,既抬高了身份,又给足了谢家面子,听得谢老爷夫妇更是眉开眼笑。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席间,一个名叫王启明的中年书生,是镇上另一家不大不小的布庄老板的侄子,也曾读过几年书,却连秀才都未考中,平日便有些酸腐之气。他见往日被他暗自鄙夷的“瘸子举人”如今竟成了焦点,心中妒火中烧,几杯黄汤下肚,便按捺不住,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叶政面前,故意提高了嗓门:
“哟!我当是谁如此风光,原来是叶大举人呐!两年不见,您这腿脚真是……健步如飞了啊?啧啧,真是奇闻!不知是哪位神医圣手,能有这接续断骨的回春妙术?该不会是……用了什么江湖术士的虎狼之药,透支元气换来的吧?呵呵,可别风光一时,日后……唉!” 他话中带刺,阴阳怪气,声音之大,足以让半厅宾客都听得清楚。
原本喧闹的宴席顿时安静了不少,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谢蒂儿脸色一沉,纤手攥紧了帕子。叶子芙也皱起了小眉头,讨厌这个坏人破坏气氛。
叶政却神色不变,他甚至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王启明,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许怜悯的笑意。
“王兄。”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听闻王兄近来仍在苦读,志在功名,叶某佩服。只是,圣人曾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叶某腿疾得愈,仰赖的是医术昌明,更是岳家恩德、妻子贤良,心中唯有感激,行事但求光明磊落。倒是王兄你……”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王启明因酒色而略显浮肿的脸庞,语气依旧平和,却字字如锤:“终日沉溺于杯中之物,揣度他人之私,这心胸见识,似乎与数年前相比,未见丝毫进益。科考之道,首重德才兼备。若心术不正,目光短浅,纵然读遍诗书,只怕……也难窥庙堂之门啊。”
这一番话,如同绵里藏针!先是点明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接着直指对方心胸狭窄、德行有亏,最后更是毫不客气地断言其科举无望!句句都戳在王启明的肺管子上!
“你!你放肆!”王启明被当众如此羞辱,尤其还是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被否定,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满脸涨红如同猪肝。酒意和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指着叶政的鼻子破口大骂:“叶政!你个穷酸破落户!侥幸中个举人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了?敢咒我功名!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竟状若疯癫地挥起拳头,朝着叶政砸来!
“混账!”
“敢动手!”
“保护姑爷!”
几乎在王启明动手的瞬间,四声怒喝如惊雷般炸响!大哥谢赫焰反应最快,他本是习武强身之人,魁梧的身形如铁塔般猛地站起,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如铁钳般死死攥住了王启明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后者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酒醒了大半。
二哥谢赫炀、三哥谢赫灿、四哥谢赫炜也同时拍案而起,瞬间将王启明围在中间。谢赫炀面色冷峻,厉声道:“王启明!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 谢赫灿虽未说话,但眼神冰冷,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谢赫炜则直接对门外喊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谢老爷早已气得脸色铁青,霍然起身,怒斥道:“岂有此理!在我寿宴上辱我贤婿,还敢行凶!谢府不欢迎你这等恶客!滚!”
立刻有几名健仆应声而入,不由分说,架起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王启明,在一片鄙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将他直接拖出了谢府大门,远远还能听到他求饶的哭喊声。
这场风波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叶政自始至终安坐椅上,连衣角都未曾乱一分,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气度,让所有宾客为之侧目。而谢家兄弟齐心、强势护短的做派,也再次向所有人宣告:叶政,是谢家认可和庇护的人,不容轻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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