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那轻柔却致命的问题,如同冰锥悬停在半空,让御书房内刚刚稍有缓和的气氛骤然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司马靖星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是啊,你凭什么?凭那所谓的“共历生死之谊”?在一个连帝王威仪都似乎无法震慑的存在面前,这种虚无缥缈的“情谊”何其可笑?
司马弘毅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差点忍不住要出声附和。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巧舌如簧的九弟,这次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压力如同实质,挤压着司马靖星的胸腔,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任何言语上的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必须拿出一点“实质”的东西,一点能让这些老狐狸暂时闭上嘴,能让父皇稍稍安心的“凭证”。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中闪过养心殿上吴枫辰因他低喝而收敛寒意的画面,闪过昨夜书房外那无声的守护,闪过慕容婉琴音试探时那声源自冰火本源的嗡鸣……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骤然成形!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非但没有露出被逼入绝境的慌乱,反而缓缓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自嘲,又隐含锐利的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慕容婉的问题,而是转向龙椅上的胤天帝,拱手,声音清晰而沉稳:
“父皇,慕容小姐此问,切中要害。空口无凭,确实难以取信于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司马弘毅和几位重臣,最终回到皇帝身上,语出惊人:
“儿臣请旨,三日后,于皇家演武场,当众‘演示’儿臣约束吴先生之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演示?!” 司马弘毅失声脱口,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信,“九弟,你莫不是疯了?!那种力量,如何演示?!难道你要在演武场上,让他再冰封一次给你我看吗?!”
李崇山也皱紧眉头:“靖亲王殿下,此事非同儿戏!万一失控,演武场距离宫闱不远,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婉拈着棋子的手指停在半空,美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诧。她万万没想到,司马靖星会提出如此……不计后果的方案。他到底是真的有所倚仗,还是被逼到了绝路,行险一搏?
胤天帝的眉头也深深锁起,沉声道:“靖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深知!” 司马靖星挺直脊梁,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正因深知吴先生力量之恐怖,才更需向父皇、向朝野上下证明,此力虽险,却仍在可控范围之内,仍可为国所用,而非仅仅是一个需要驱逐的‘祸患’!”
他目光灼灼,继续道:“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演示过程,绝不会伤及无辜,绝不会惊扰宫闱!若有一丝差池,儿臣愿当场自裁,以谢天下!”
以性命为赌注!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就连司马弘毅都被他这疯狂的赌注震住了,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容婉深深地看着司马靖星,仿佛要透过他那双赤金(蓝)色的眼眸,看穿他真正的意图。她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传闻中荒唐不羁的皇子,而是一个在绝境中不惜押上一切、也要守护某个重要存在的……赌徒。
胤天帝凝视着司马靖星,良久,那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考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股决绝狠厉的欣赏。
“你要如何演示?” 皇帝最终沉声问道,这几乎等同于默认了他的请求。
司马靖星心中那块巨石稍稍松动,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他迈出去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计划:
“儿臣请旨,调拨三百‘玄甲卫’于演武场外围警戒,隔绝内外。演示内容……” 他目光微闪,“儿臣将与吴先生,于演武场中,重现……‘冰火共鸣’之象!”
冰火共鸣?!
这个词再次出现,让慕容婉瞳孔微缩。她立刻联想到了昨日那声源自灵魂的嗡鸣。
司马弘毅和李崇山等人则是一头雾水,显然并不知晓其中关窍。
“当然,并非完全形态的共鸣。” 司马靖星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遐想的保留,“只是初步的引导与掌控,旨在证明,儿臣确能与吴先生之力产生沟通与影响,而非任其失控。”
他刻意将过程说得模糊,留给众人巨大的想象空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所有人以为他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够“引导”甚至“控制”那恐怖力量的秘法!
果然,此言一出,连胤天帝的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冰火共鸣?引导控制?若司马靖星真能做到这一点,那这个白发吴枫辰,就不再仅仅是危险的“祸患”,而是真正有可能成为帝国……一把无比锋利的**刀**!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危险与价值,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准奏。” 胤天帝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一锤定音,“三日后,皇家演武场,朕,与诸位爱卿,亲临观视!”
“儿臣(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心思各异。
司马弘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感觉自己似乎又被司马靖星牵着鼻子走了一步。
慕容婉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思量,她知道,三日后,必将有一场好戏。
而李崇山等人,则是满心疑虑与好奇,这“冰火共鸣”,究竟是何等景象?
司马靖星躬身退出御书房,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直到走出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他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下来,靠在车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他赌赢了第一步。
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他根本没有什么万全的“约束”之法。所谓的“演示”,不过是他计划强行引动冰火本源共鸣,尝试在那寂灭的冰封上,凿开一道缝隙的豪赌!
成功了,或许能唤醒吴枫辰的一丝意识,至少能证明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独特的联系,暂时稳住朝堂局势。
失败了……要么吴枫辰毫无反应,坐实他欺君之罪;要么力量彻底失控,演武场化为冰狱,他万劫不复。
没有退路。
马车驶入靖亲王府,他径直走向听雪轩。
院中,吴枫辰依旧静坐,冰霜覆体,仿佛亘古如此。
司马靖星站在他面前,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幽蓝的发梢,看着那紧闭的眼眸深处可能存在的、被冰封的灵魂。
他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拍拍对方的肩膀,或者扯扯那总是一丝不苟的衣袖,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落。
“老冰块,”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三天后,陪我……再疯一次。”
“就像以前一样。”
寒风卷起庭前的积雪,掠过他带着决绝的侧脸。
这一次,他挥向的,不仅是朝堂的困局,更是命运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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