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满当当的物资,江淮的心绪渐渐平定。与江小鱼道别后,他回归到寂静的宫殿内。窗外月色清冷,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身影。
他将那些来自异界的“硬货”分门别类,小心藏匿于行囊的夹层和特制的箱奁之中。指尖拂过冰凉坚韧的防护衣料,触碰到小巧却致命的手弩,他心中那份因可能的“误解”而产生的动荡,逐渐被一种更为务实和坚定的心绪取代。
无论父皇与皇爷爷初衷为何,北境已是他唯一的,也必须走好的前路。
翌日,清晨。
宫门初开,一队轻简却透着精干气息的车马已悄然候在东宫侧门外。没有隆重的仪仗,没有繁琐的送别礼节,唯有寒风卷起几片枯叶,平添几分萧瑟。
江淮身着寻常的锦袍,外罩一件厚实的墨色大氅,在一众内侍和侍卫的簇拥下,沉默地走出居住了两年的殿宇。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熟悉的朱红宫墙和琉璃瓦,最终落在站在车驾旁那道明黄与玄黑交织的挺拔身影上——他的父王,太子江景珩。
江景珩负手而立,面容依旧是惯常的冷峻,如同冰封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在江淮走近时,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极快地掠过儿子全身,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此去北境,谨言慎行,勤勉自持,莫要辜负你外公的期望,亦莫要……坠了皇家威仪。”太子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关切,倒像是上司对下属的例行训诫。
若是从前,江淮心中必会泛起尖锐的刺痛和叛逆。但此刻,听着这冰冷的话语,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小鱼的猜测,以及父皇在他遇刺后那压抑着暴怒的眼神。
他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依足礼数,规规矩矩地长揖及地,声音清晰却同样听不出喜怒:“儿臣谨遵父王教诲。定当……不负所托,平安抵达。”
他没有抬头去看父亲此刻的神情,是依旧冰冷,还是会有丝毫不同。
江景珩看着儿子恭敬却疏离的姿态,搁在身后的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喉结滚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侧身让开了道路。
“出发。”
命令简洁而冰冷。
江淮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宫阙,以及宫门前那道孤峭的身影,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马车缓缓启动,骨碌碌的车轮声碾过青石板路,驶向皇城的侧门,驶向未知的北方。
车驾内,江淮靠着车壁,缓缓闭上眼睛。他没有掀起车帘回望,只是袖中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羊脂玉佩。
宫门处,太子的身影久久未动,直至那队车马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凛冽的寒风卷起他明黄色的袍角,猎猎作响,更显其身姿孤寂。他缓缓闭上眼,眉宇间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深切的疲惫与痛楚。
而此刻,皇宫深处。
皇帝江承天独立于高高的宫墙之上,遥望着北方。寒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明黄色的龙袍在风中鼓荡。内侍小心翼翼地为皇帝披上厚重的狐裘大氅,却被他摆手挥退。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与千里关山,落在了那支正在远行的队伍上。
“走了好……走了,就安全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呼啸的北风里。
这看似无情的送别,承载着的是无法言说的沉重与期望。北境的风雪,将见证一位少年如何在这场以“保护”为名的放逐中,淬炼成长。而这座繁华却危机四伏的皇城,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迎接他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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