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光亮并非刺眼的白芒，而是一种柔和的、不断变幻色彩的辉光，如同透过万花筒看到的景象。
那哼唱声也清晰起来，调子古怪，歌词含糊不清，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与漫不经心，却又在某个转音处透出令人心悸的沧桑。
陈算踏出通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里。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概念的集合体。这里没有固定的形态，脚下的“地面”像是松软的云朵，又像是流动的沙粒。四周的“墙壁”时而呈现为摆满古怪玩具的架子，时而化为浩瀚的星空，时而又变成不断翻滚的混沌色彩。空气中漂浮着肥皂泡，每个泡泡里都封印着一个微缩的、正在上演悲喜剧的世界。
而在房间的“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一个由积木歪歪扭扭搭建而成的“王座”上。那些积木的颜色鲜艳却陈旧，有些上面还有清晰的牙印。
那身影穿着缀满铃铛和补丁的彩色衣裳，头发乱糟糟的，随着哼唱的节奏轻轻摇晃着身体。
陈算停下脚步，静静等待着。
哼唱声戛然而止。
那身影缓缓转过头来。
陈算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脸。它似乎在不断变化，时而像天真无邪的孩童，时而像饱经风霜的老者，时而像狡黠的狐狸，时而又像空洞的面具。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倒映着宇宙生灭、万物轮回的虚影，仿佛蕴含着全世界的智慧与全然的懵懂。
这就是“愚者”。
“啊，来了。”愚者开口，声音和他哼唱一样，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感，既有少年的清亮，又有老者的沙哑，“那个身上带着‘外面’味道，还把‘真理天平’搞卡壳的小家伙。”
祂从积木王座上跳下来，动作轻快得像没有重量，铃铛发出清脆的乱响。祂蹦跶到陈算面前，歪着头，用那双洞彻一切又仿佛一无所知的眼睛打量着他。
“嗯……‘冗余’……‘杂质’……还有一丝……令人怀念的‘牧羊人’的标记。”愚者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算的额头，却又在最后一刻收回，自顾自地点点头，“有趣，真有趣。一个漏洞，一个错误，一个不该存在的变量。”
陈算心中凛然。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他大部分的底细，包括牧羊人的标记。
“不用紧张，小家伙。”愚者似乎看穿了他的警惕，笑嘻嘻地摆摆手，“我这里嘛，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一本正经、自以为掌握了真理的家伙。你这种‘不纯粹’的，反而更对我的胃口。不然，你也找不到这里的‘钥匙’。”
祂所谓的钥匙，显然就是那句【此处无“真实”】。
“那么，按照赌局的规矩，你赢了，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愚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七彩的棒棒糖，舔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算，“说吧，想要什么？强大的力量？无尽的知识？还是……某个特定问题的答案？”
陈算迎着那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眼睛，没有任何迂回，直接问出了他核心的目标：
“如何‘收购’牧羊人？”
愚者舔舐棒棒糖的动作顿住了。
整个变幻不定的房间也仿佛凝固了一瞬。漂浮的肥皂泡停止了上升，翻滚的色彩停滞在半空。
几秒钟后，愚者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祂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铃铛疯狂作响。
“收购？哈哈哈！收购？！你竟然想收购那些死板的、自以为是的‘放羊娃’？！哈哈哈！妙！太妙了！”祂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愚者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看着陈算，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激赏的光芒。
“有志气！比我这里所有的乐子加起来都有趣！”祂用力拍了拍陈算的肩膀（陈算感觉像是被一团混乱的规则拍中），“但是，小家伙，你知道‘牧羊人’是什么吗？”
不等陈算回答，愚者就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它们是‘秩序’，是‘框架’，是维持这个巨大‘牧场’不至于崩溃的……‘栅栏’和‘自动喂食器’。你想收购它们？就像一滴水想收购整个海洋的管理权！”
“再坚固的栅栏，也有朽坏的一天。再自动的喂食器，也有断电的可能。”陈算平静地回应，“任何系统，都存在可以被资本撬动的杠杆。”
愚者的眼睛更亮了：“杠杆？啊！我喜欢这个词！那么，你觉得杠杆在哪里呢？”
陈算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正在寻找。这也是我提问的目的。”
愚者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脸上的表情在天真与睿智之间飞速切换。
最终，祂将吃完的棒棒糖棍随手一扔（那棍子在空中变成了一只扑棱着翅膀飞走的小鸟），拍了拍手。
“好吧，看在你提供了这么棒的笑话和如此有趣想法的份上，我给你一点提示。”愚者凑近陈算，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巨大的秘密：
“去找‘坏账’。”
“去找那些……连‘牧羊人’都无法轻易处理的，‘牧场’自身滋生出的，‘规则’之外的‘规则’。”
“当‘坏账’多到一定程度，多到足以拖垮整个‘牧场’的运营时……”
愚者直起身，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促狭、期待与一丝莫名悲哀的笑容。
“……或许，你就有机会，不是‘收购’，而是……”
“申请破产重组。”
说完，愚者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整个房间也开始剧烈晃动，仿佛即将崩塌。
“走吧走吧，带着我的提示走吧。外面还有更多乐子在等着你呢，小家伙……”愚者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和整个房间一起，消散在无尽的色彩漩涡之中。
陈算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传来。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那条冰冷光滑的黑色长廊的起点。
只是这一次，长廊的尽头不再是那个白色大厅，而是一扇散发着微光的、正常的出口。
【欺诈者之门】副本，通关。
喜欢规则漏洞：我用会计学崩坏全场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规则漏洞：我用会计学崩坏全场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