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正式统辖荆州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荆楚大地甫定,新政方兴,然而,来自北方的阴影与东方的压力已接踵而至。
细作回报,曹操在许都调兵遣将,意图南下的迹象愈发明显。
而更迫在眉睫的,是来自江东的态度。
这一日,州牧府内,刘备正与诸葛亮、你、徐庶、庞统等人商议如何将江陵新政更稳妥地推行至襄阳及荆南各郡,忽有侍从来报,江东使者至。
来者并非寻常信使,而是江东重臣,鲁肃鲁子敬。
鲁肃步入厅堂,举止从容,他向刘备施礼后,目光便温和地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看到你时,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感慨,但很快便恢复了外交使节的持重。
“肃,奉我主吴侯与周都督之命,特来恭贺刘皇叔得掌荆州,安定一方。”鲁肃开门见山,言辞恳切,“曹贼势大,虎视江南,此乃我两家共同之大患。吴侯与都督意欲与皇叔重申旧谊,巩固盟好,相约共同抗曹。为此,特邀皇叔并麾下诸位先生,不日前往我江东陆口水寨,共商破曹大计。”
此邀约,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暗藏机锋。陆口乃江东水军前沿重镇,周瑜的大本营。深入彼军水寨,安危难料。
张飞当即按捺不住,环眼圆瞪:“大哥!那周瑜小儿请我们去他的水寨?谁知道是不是摆下了鸿门宴!依俺看,不去为妙!”
关羽抚髯沉吟:“三弟所虑,不无道理。江东与我等虽有旧谊,然亦有利害之争。深入虎穴,不可不防。”
庞统却笑道:“翼德将军过于谨慎了!周瑜此请,正在情理之中。抗曹乃当前第一要务,他江东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等不利?此去,正可一观江东军容,亦可示我联盟之诚。更何况,”他目光扫过诸葛亮与你,“有孔明与鹤月在,纵有风波,亦足可应对。”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平静如常:“士元兄所言甚是。此会,凶险与机遇并存。亮,愿随主公前往。”他看向鲁肃,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子敬先生,请回复吴侯与公瑾,我主不日便将启程,赴陆口之会。”
你也立刻出列,声音清晰而坚定:“竹亦愿往。”你深知此行关乎孙刘联盟的稳固,更关乎未来对抗曹操的全局战略,必须亲临。
鲁肃见刘备麾下核心谋士皆主前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对刘备拱手道:“皇叔麾下英才济济,同心同德,肃钦佩。既如此,肃便在陆口,恭候皇叔与诸位先生大驾。”
刘备见众人意见已定,豪气顿生,对鲁肃道:“好!请子敬先生回复吴侯与公瑾,备,必如期而至,共商破曹大业!”
鲁肃离去后,厅内气氛并未放松。
诸葛亮对你和庞统、徐庶道:“周瑜此请,名为会盟,实则亦有试探我等虚实、掂量我主分量之意。陆口之会,唇枪舌剑,恐不亚于一场大战。”
你点头补充:“军师所言极是。尤其我……曾效力于江东,此番前往,周都督难免会多有‘关照’。”你语气平静,却点明了其中可能存在的个人层面上的微妙局势。
庞统哈哈一笑:“鹤月何必过虑!你如今是皇叔帐下参军校尉,正大光明!他周瑜若以旧事刁难,自有我等为你挡回去!正好也让江东见识见识,我荆州如今的人才气象!”
你知道,接下来的陆口之会,将是一场涉及军事、政治、外交乃至个人过往的复杂博弈。
江风猎猎,旌旗招展。刘备一行人乘舟东下,抵达周瑜设在陆口的江东水寨。
但见舳舻千里,旋旗蔽空,水军士卒操练呼喝之声震天动地,军容极盛。
周瑜亲率江东一众文武至码头相迎,他一身亮银甲胄,外罩锦袍,英姿勃发,笑容温润如玉,与昔日江陵城下挥斥方遒的大都督判若两人。
“玄德公!一别经年,风采更胜往昔!公瑾在此恭候多时了!”周瑜拱手为礼,声音清越,姿态放得极低。
刘备连忙还礼:“有劳公瑾都督亲迎,备愧不敢当。”
双方寒暄入寨,宴设于中军主帅巨舰之上。舱内布置典雅,觥筹交错,丝竹悠扬,仿佛只是一场寻常的联谊。
周瑜谈笑风生,与刘备追忆昔日联手击退曹仁的旧谊,气氛看似融洽和谐。鲁肃、程普、黄盖等江东重臣作陪,言谈间亦是对刘备集团拿下荆州的恭贺与对联盟的期许。
然而,你与诸葛亮、庞统交换眼神,皆知这平静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酒过三巡,周瑜果然按捺不住,率先发难。他放下酒樽,目光如电,扫过刘备身侧的你们几人,最终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你身上,朗声笑道:
“玄德公麾下,如今真是群英荟萃。卧龙、凤雏,皆当世奇才,运筹帷幄,令人叹服。更难得的是,”他话锋精准地转向你,“陈先生此番竟也亲临,真是令我这旧水寨蓬荜生辉。想起先生昔日在我帐下参赞军机之风采,恍如昨日。”
他当众点明你曾效力江东的过往,瞬间将一部分焦点引到了你的身上。舱内气氛微凝。
你神色不变,从容举杯:“都督谬赞。鹤月昔日蒙都督与伯符将军看重,受益良多,至今感念。然天下大势,分合有定,鹤月既已择主而事,自当竭诚效力,为我主刘皇叔,亦为这孙刘联盟之稳固,略尽绵薄。”你坦然承认过去,更明确现在立场,将个人经历置于联盟大局之下。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似是欣赏,又似是惋惜,他微微一笑,不再纠缠于此,转而将话题引向更核心的方向:“先生豁达。然,正因先生曾在我江东,又深得玄德公信重,于两家之事,想必看得更为透彻。如今曹操陈兵北岸,虎视眈眈,我两家既结盟共抗强敌,却不知在先生看来,该如何协力,方能发挥各自所长,克敌制胜?”他再次将难题抛给了你,既考验你的智慧,也继续试探你的立场。
这一次,未等你开口,庞统却抢先哈哈一笑,带着他特有的狂放插言道:“公瑾都督何必绕弯?论及水战,江东儿郎冠绝天下,战舰千艘,纵横大江,此乃都督所长,届时自当依托水寨,于江上寻机破敌!至于陆上截击、迂回包抄、断其粮道之事,”他拍了拍胸脯,“交予我等便是!我荆州儿郎,新得利器,正欲寻曹军一试锋芒!你我水陆并进,各展所长,岂不痛快?”
庞统此言,既明确了分工,承认江东水军优势,也隐晦地点出了刘备军在陆上,尤其是拥有新式装备后的信心,不卑不亢。
周瑜目光在庞统与你之间流转,最终看向诸葛亮:“孔明先生以为士元之议如何?”
诸葛亮羽扇轻摇,从容接话:“士元兄快人快语,所言大体不差。然,水陆配合,贵在默契,号令统一尤为关键。亮以为,可设立联合幕府,由都督总揽全局,协调水陆攻势。至于具体进退细则,仍需都督与亮等细细推敲,务求万全。”他既认可了庞统的分工构想,又提出了更具体的指挥架构,将合作推向实质阶段,同时也巧妙地将可能涉及核心机密的“新式利器”细节讨论暂时搁置。
周瑜见刘备麾下谋士应对得体,思路清晰,且隐隐自成体系,知道难以在口舌上轻易占得上风,便也不再步步紧逼,转而笑道:“孔明先生思虑周详,鲁子敬亦常赞先生之才。既如此,具体章程,便容后再议。今日难得相聚,当尽欢才是!来,我等共饮此杯,预祝盟好永固,早破曹贼!”
宴席的气氛重回表面的和谐,但彼此心中的算计与衡量,却丝毫未减。
次日,周瑜更是邀请刘备一行观摩江东水军操演。但见战船进退有据,水卒矫健,箭术精准,确实展现了强大的水上实力。周瑜此举,既有展示肌肉之意,也未尝没有暗中与荆州传闻的“新式装备”较劲的心思。
面对江东的赫赫军容,刘备与诸葛亮自是赞誉有加,却也并未显露出丝毫怯意或过度惊叹。
你知道,周瑜的试探尚未结束,真正的博弈,将在接下来的具体谈判中展开。
而你所代表的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力量,既是联盟中刘备集团的重要筹码,也必将成为周瑜重点关注和试图摸清底细的目标。
陆口江风依旧,吹拂着联盟的旗帜,也吹动着各方暗藏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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