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告别演出，现在开始。”
当林绝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时，整个昆仑指挥室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成了冰冷的晶体。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秦书仪、战无双、龙帅等人的心头。
告别？
演出？
在最终决战即将打响的此刻，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与悲凉。
“林绝，你……你在说什么？”
秦书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想从林绝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如同万年冰封的湖面。
林绝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身前那本悬浮的【因果倒转之书】所吸引。
他无视了身后众人焦灼、担忧、困惑的目光，只是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古朴书页。
“物理清算，只是第一步。”
林绝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通过遍布全球的直播镜头，说给所有人听。
“‘天网’计划的真正核心，是根除模因。彻底地，从法则层面，将它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话音落下，他指尖的灵能骤然亮起，如同一支无形的笔，在【因果倒转之书】的封面上写下了最终的命题。
——“世界修正方案：穷尽推演。”
嗡！
古书剧烈震颤，书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翻动起来。
一幅幅动态的画面在书页上流转，那是无数种可能的未来。
第一种方案：全球人类联军，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将所有被模因腐化的生物和机械体彻底摧毁。画面飞速演进，战争胜利，人类欢呼……但仅仅数年后，一片废墟之中，新的模因悄然滋生，世界再次陷入猩红的疯狂。
失败。
第二种方案：林绝动用权限，引爆全球所有地脉能量，将地表的一切彻底清洗，如同重启。画面中，蘑菇云此起彼伏，大地化为焦土。然而在幸存的地下深处，一丝微弱的模因信息，如同病毒般，再度找到了宿主。
失败。
第三种方案，第四种方案……
【因果倒转之书】冷酷而高效地推演着一切，否定着一切。它像一台没有感情的超级计算机，将所有“取巧”的可能性一一划掉。
指挥室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不断变幻的画面。
他们终于明白了林绝要做什么。
他不是在寻找战胜敌人的方法，而是在寻找……拯救世界的唯一解。
一个……或许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解。
在书页疯狂翻动的光影中，林绝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重生以来的画面，如同一场快放的电影，在他脑海中闪过。
从东海市的天台一跃而下，带着满腔的仇恨与不甘归来。
在末日降临的雨夜，种下第一颗希望的种子。
遇见白小胖，遇见秦书仪，遇见一个个鲜活的同伴。
建立庇护所，抵御尸潮，对抗使徒……
他曾以为，自己重活一世，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弥补遗憾。
直到后来，他守护的人越来越多，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他才渐渐明白，这场重生赋予他的，远不止于此。
原来，这就是我走过的路……
林绝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释然与满足。
足够了。
既是开始，也该由我来结束。
仿佛是回应他内心的觉悟，【因果倒转之书】翻动的速度骤然停止。
所有的光芒都收敛于最后一页。
一行冰冷的金色文字，缓缓浮现在书页顶端。
文字之下，一幅清晰无比的动态画面，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画面中，是世界的最高点，是那破碎的苍穹之下。
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站立，正是林绝。
他缓缓张开双臂，身体由脚下开始，一寸寸化为亿万个璀璨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又如同宇宙的星尘。
这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向上飞升，融入了天空那张残破不堪、布满猩红裂纹的世界法则之网。
每一点光芒的融入，都让一道裂纹得到修复。
当最后一点光芒也汇入法则之网时，整个世界的天空焕然一新，清澈如洗，所有的猩红与疯狂都被彻底净化。
而那道身影，则永远地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画面的最下方，烙印着一行冷酷的注脚。
“因果闭环，唯一道标，归于其身。”
轰！
看到这幅画面的瞬间，秦书仪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如遭雷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要！”
她失声尖叫，不顾一切地冲向林绝，想要阻止这可怕的宿命。
然而，在她即将触碰到林绝的刹那，林绝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却也疏远得仿佛隔着整个星河。
那是一种已经与“生者”划清界限的眼神，一种属于神只的慈悲与死寂。
“别担心。”
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却让秦书仪的心脏痛得像被撕裂开来。
“我只是……想把这个世界，打扫得干净一点再离开。”
说完，他抬起手，似乎想为她拭去泪水，但手指却在半空中停顿，最终只是轻轻地、虚无地划过。
他已经彻底接受，并拥抱了自己的宿命。
下一秒，林绝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神情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他按下了指挥台上的一个通讯频道。
“小胖。”
通讯另一头，正在前线指挥机甲部队的白小胖立刻回应：“老大！我在！”
林绝的声音清晰而有力，通过频道传遍了整个指挥网络，也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那个指令，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小胖，帮我规划一条路线，我要去见一些‘老朋友’。”
“我的告别，需要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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