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看完成帝那堪称疯狂、九死一生的“破而后立”全过程。
纵使以他的心性，也不由得意识中泛起一丝波澜，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成帝……倒真是小看他了。”
陈星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没想到其心性竟然如此果决，甚至可以说是狠辣。不论是对待那些作为实验品的他人，还是对待他自己。”
他对于成帝早期暗中抓捕其他蛊师进行活体研究的行为，确实感到不齿，这与他的行事准则相悖。
但抛开道德评判，仅从结果和目标导向来看。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被他判定为“资质一般”的帝王。
凭借着一股近乎对长生偏执的疯狂和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决绝。
竟然真的在绝境中，硬生生蹚出了一条看似不可能的路。
“我本意是想让他们在大量培育、研究回春蛊的过程中，凭借庞大的基数和对生命能量的深度理解，或许能有微小概率，偶然间触及‘长生蛊’的培育门槛，或是发现其变异的可能。”
陈星摇了摇头，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没想到，他完全跳出了这个框架，不去追求蛊虫本身的升华，而是另辟蹊径，将回春蛊作为一种极端的外力工具，结合自身意志，开创了一门……掠夺生机、重塑己身的霸道功法。”
这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文明与个体的发展，果然充满了不可预测性。
随即，他心念一动，调取了黑雾宇宙核心刚刚记录并初步解析完成的《重塑回春法》全部数据信息流。
庞大的信息在他意识中展开，功法的原理、行气路线、能量激荡方式、对肉身的破坏与重塑过程……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快速浏览和分析后，陈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此法……确实有延长寿命之效。”
他确认了这一点。通过那种近乎自毁再重建的方式。
强行清除掉体内积累的衰老废质，激发深层潜能。
催生新的活力细胞，确实能从本质上让肉身“年轻化”，从而延长存世的时间。
“从‘延长生命’这个结果来看，换一个角度，这确实可以算作是‘长生’的一种手段，尽管是最初级、最粗暴的那种。”
但是，这种方式的弊端也极其明显。
“太粗暴了，也太粗糙了。”陈星评价道。
这门功法完全是在走钢丝，依赖于施术者强大的意志力在生死边缘强行操控能量，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精细的调控和安全的冗余设计，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
而且，它本质上并非提升了生命层次，而是在透支和激发身体固有的潜能。
每一次施展，都是在消耗本源，如同竭泽而渔。
或许第一次效果显着，能返老还童数十载，
但第二次、第三次呢？
效果必然递减，而且积累的暗伤和潜能损耗。
恐怕最终会以更猛烈的方式反噬。
“这与其说是长生法，不如说是一门……向天夺寿的禁忌之术。”
陈星给出了最终的定义。
然而，正是这种在绝境中被逼出来的、充满野性和破坏力的原始法门。
却让陈星看到了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不过……这门功法，其中蕴含的‘破而后立’、‘向死而生’的理念，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其完善和优化的空间，还非常巨大啊。”陈星感叹道。
如果能够引入更精密的能量控制法门，如果能找到更好的保护本源、减少潜能损耗的方式，如果能将这种“重塑”从粗暴的器官层面深入到细胞乃至基因层面……
这门由成帝在绝望中野蛮生长出来的功法。
未来未必不能演化成一条独特的、追求肉身不朽的道路。
“看来，蛊星这条蛊道文明之路，在长生的诱惑下，已经开始衍生出一些……意料之外的分支了。”
陈星的目光再次投向监视荧幕中，那个因为力竭而昏迷的“新生”成帝。
眼神中少了一丝轻视，多了一分对文明演化不确定性的期待。
他很好奇，这门粗糙的《重塑回春法》。
在未来，会被完善到何种地步，又将会给蛊星，带来怎样的变化。
......
“好了，先将蛊星的时间流逝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吧。”
陈星确认黑雾宇宙暂时没有其他急需处理的事务后，便收回了对蛊星的特别关注，让那里的时间流速回归正常。
意识如同退潮般从浩瀚的星空间收束，回归到现实世界那具端坐于老宅院落中的本体。
周身萦绕的浩然正气缓缓平复，融入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他放在一旁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发信人赫然是——王天豪。
陈星拿起手机点开信息。
“陈兄弟，近日可好？冒昧打扰，不知今晚是否有空？能否赏脸来寒舍一起吃个便饭，顺便叙叙旧。”
信息后面，附上了一个位于市郊、定位显示为一片高档私人庄园的详细地址。
陈星略感意外。
王天豪自从上次在庄老爷子寿宴上分别之后。
双方并未有太多交集，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联系自己。
“说是吃饭叙旧，但看这直接发地址、语气带着点正式的架势，应该是有事相求。”
陈星心思电转，瞬间便有了判断。
他略一思忖，觉得卖王天豪一个人情也未尝不可。
毕竟此人路子颇野，总能弄到一些寻常渠道难以寻觅的稀奇古怪之物，无论是珍稀药材还是特殊材料，对他而言都可能有用处。
维持这条人脉，利大于弊。
想到这里，他指尖轻点，回复了一条信息：
“好，王总相邀，岂敢不从。我等会儿便过去。我带个人一起，没问题吧？”
另一边，市郊某处奢华庄园的书房内。
王天豪正对着一份文件眉头紧锁，显得有些愁容满面。
当他听到手机提示音，看到陈星简洁的回复后，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窃喜之色。
“来了！他答应了！”
王天豪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要陈星肯来，事情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他赶紧回复，语气热情无比：“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陈兄弟您太客气了，带多少朋友来都欢迎！需要我派车去接你吗？”
他恨不得把姿态放到最低。
陈星看着回复，笑了笑，回了两个字：“不用。”
结束通讯，陈星对着屋内方向吩咐道：“零号，准备一下，把车开出来，一会儿要出门。”
“好的。”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很快，零号便从房间里走出。
她依旧是那副清丽绝俗的模样，动作利落地前往楼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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