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战睁眼的时候,符文还在眉心发烫。那道青光已经不见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拉进了某个地方。帐篷的凉意还在皮肤上,耳边却炸开一片厮杀声。
刀砍在骨头上的闷响,有人吼着“别跑”,还有血喷出来的声音。
他猛地翻身滚地,一把厚背刀擦着头顶劈过,砸进泥里。三个人围着他,满脸横肉,手里全是兵器。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衣服破烂,血流了一地。
韩战没时间想这是哪儿。他抬腿踹翻最近那人,顺手抽出对方腰间的刀。对方倒地时喉咙已经割开,血涌出来。
另外两人扑上来。一个用单刀直劈,另一个使铁棍扫他下盘。韩战低头躲过铁棍,侧身让刀锋划空,反手一刀砍中第二人的手臂。骨头断了的声音很清脆。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最后一人愣了一下。韩战趁机冲上去,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右肘猛击面门。鼻梁塌了,眼前这人仰面摔倒。他补上一刀,结束战斗。
四周还在打。几十个人混在一起,有的穿黑衣,有的裹青布条。他们为了一辆翻倒的镖车在拼命。箱子开了,里面是银锭和药材。
韩战喘着气,肩膀突然传来剧痛。他低头看,衣服破了个口子,血正往外渗。痛感太真实了,像真的一样。
他靠到树边,握紧刀。脑子里乱成一团。这不是演习,也不是训练场。刚才那一刀要是慢半秒,现在倒下的就是他自己。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黑衣人指着这边喊:“那边还有个外来的!杀了他!”
韩战立刻起身,不再停留。他沿着林子边缘跑,身后有箭射过来,钉在树干上。他不敢回头,一直跑到听不见喊杀声才停下。
天快黑了。他找到一条小路,往山里走。伤口还在流血,走路时一阵阵发麻。他撕了块布条绑住肩膀,动作很稳,像是做过很多次。
路边有个村子。他想去借点药,刚靠近就被村民拦住。几个人拿着锄头站在门口,眼神警惕。
“你是哪个帮派的?”一个老汉问。
“我不是江湖人。”韩战说,“只是路过,需要包扎。”
“青蛇会的人刚才逃进来,说有个外地刀客杀了他们三个!”年轻人举着叉子,“你手上还有血!”
没人让他进村。大门关上了。韩战站在外面,一句话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夜里他找到一座破庙。屋顶漏风,墙裂了缝。他检查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埋伏,才靠着柱子坐下。
月亮照进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茧,那是多年握枪留下的。但现在这双手属于另一个身份——游方武人。这个烙印是他进入这个世界时自动获得的,就像系统分配的角色。
他闭上眼,试着放松。可刚一合眼,就察觉到外面有动静。
两个乞丐模样的人蹲在门口,低声说话。
“值五十两啊……脑袋割下来就行。”
“他杀过三个铁拳帮的,别小看他。”
“睡着了就好办。”
韩战不动声色。他放慢呼吸,假装熟睡。那两人慢慢靠近,其中一个抽出短 knife,伸手去摸他的脖子。
就在刀尖碰到皮肤的瞬间,韩战暴起。他右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拧,骨头断裂声响起。左手掐住另一人咽喉,直接按在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
“青……青蛇会……”那人喘不过气,“悬赏令……刚发出去……”
“还有多少人?”
“不知道……只说见到独行刀客就动手……”
韩战松开手。那人瘫在地上咳嗽。他把两人都打晕,搜出身上的火折子和钱袋。然后拖到庙后,用土盖住脸,不让虫蚁靠近。
做完这些,他回到庙内。月光照在伤口上,血已经止住了。他卷起袖子查看,发现皮肉正在缓慢愈合。不是很快,但确实在变好。
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不会让人轻易死掉,但也不会抹去痛苦。每一次受伤都会留下记忆,每一滴血都是代价。
他靠在墙边,盯着手中的刀。刀刃有缺口,沾着干掉的血。这把武器不配叫神兵,但它救了他两次命。
外面风更大了。山林深处传来狼嚎。他知道明天还得继续走。没有村庄会收留他,没有门派会接纳他。他是外来者,是麻烦,是猎物。
但他也清楚一件事:他不能退。
白天那一战让他明白,这里的打斗和现实不同。速度更快,力气更大,而且人人都会点功夫。他靠的是本能和战术,可光靠这些撑不了多久。
他必须学会这里的规则。
怎么运劲,怎么发力,怎么在不出全力的情况下压住对手。他需要真气,需要招式,需要能在生死之间活下来的本事。
他抬头看天。星星很亮。三千个世界正在孕育,而他只是踏进了第一个。
楚玄站在树心,眼前浮现出无数数据流。韩战的生命体征、神经反应、战斗频率都在实时更新。他在虚空划出矩阵,推演下一阶段试炼难度。
“首战存活。”他低声说,“神经反应强度提升百分之十七。”
他看了一眼其他试炼者的数据。大部分还在适应期,有人甚至没能完成身份锚定。相比之下,韩战的表现超出预期。
楚玄收回目光。他没有干预,也没有提醒。试炼的意义就在于独自面对危险。只有真正孤立无援,人才会逼出极限。
他转向下一个监控节点,继续巡视。
韩战在破庙里坐了一夜。天快亮时,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肩上的伤已经结痂,活动时还有些疼,但不影响行动。
他走出庙门,顺着山路往上。前方是一片密林,雾还没散。他知道那里可能有野兽,也可能藏着杀手。
但他没有别的路。
他握紧刀,走进雾中。
树枝刮过脸颊,脚下是湿滑的落叶。他每一步都踩得扎实,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看见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字:东州境内,擅入者死。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抬脚跨过界线。
雾越来越浓。
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
刀柄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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