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 距离那冰冷的纸张！ 只有毫厘！
“念念…不走…不怕…” 怀里！ 顾霆琛滚烫的呜咽！ 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巨大的恐惧！ 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呃啊——！” 喉咙深处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鸣！ 伸出的手！ 猛地痉挛！ 死死攥成拳！ 指甲更深地刺入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 剧烈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一瞬清醒！
签？！ 把怀里这个把她当成唯一世界的人彻底抛弃？！ 让他重新坠入冰冷绝望的深渊？！ 让他被林薇薇和顾家彻底吞噬？！
不签？！ 眼睁睁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地狱的两端！ 都在疯狂灼烧她的灵魂！
“怎么？” 林薇薇尖利刻薄的声音！ 像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她最后的防线！ “舍不得这个傻子了？” 她嗤笑！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刺目的 07：30！ 像滴血的倒计时！ “还有三十分钟！苏念安！” “你妈…还能等多久？！” 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妈妈…” 怀中！ 顾霆琛突然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梦呓！ 或许是“妈妈”这个温暖的词汇！ 触动了苏念安灵魂深处最脆弱的那根弦！ 又或许是巨大的情绪冲击耗尽了他孩童般的心力！ 他紧紧攥着苏念安衣襟的手！ 力道！ 竟一点点松了…
他哭得脱力的身体！ 沉重的脑袋！ 软软地滑落在苏念安臂弯里！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脆弱的光！ 呼吸变得沉重而均匀… 他… 竟在这样撕心裂肺的绝望风暴中… 累极！ 睡了过去！
轰！ 看着他毫无防备、带着泪痕的睡颜！ 苏念安的心脏！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碎！ 再狠狠揉搓！
此刻的他！ 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卸下了所有不安和恐惧！ 那么安静！ 那么脆弱！ 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她！ 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仿佛外面的滔天巨浪！ 都无法侵扰他片刻的安宁！
泪水！ 像决堤的洪水！ 再次汹涌而下！ 模糊了她的视线！
那张苍白的脸！ 那道淡色的额角伤痕！ 那微微蹙着的眉头… 与她脑海中病床上母亲那张瘦削蜡黄、毫无生气的脸… 疯狂重叠！ 交织！
一个是赋予她生命的至亲！ 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一个是她… 用谎言和契约捆绑… 却在绝望中给予她最纯粹的依赖和守护的人！
撕扯！ 灵魂被彻底撕裂！
“签！还是不签？！” 林薇薇最后的通牒！ 如同丧钟！ 狠狠敲响！ “苏念安！你妈的心脏！快停了！”
“妈妈…” 臂弯里！ 顾霆琛在睡梦中再次无意识地呢喃！ 小动物般蹭了蹭她的胳膊！ 寻求着温暖和庇护！ 一滴晶莹的泪！ 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没入鬓角…
轰！ 这滴泪！ 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摧毁了苏念安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防线！
母亲！ 十月怀胎！ 含辛茹苦！ 为她遮风挡雨二十余载！ 病榻之上！ 油尽灯枯！ 只求一线生机！
她苏念安！ 还有什么资格犹豫？！ 还有什么资格为了自己那点可悲的、偷来的贪恋！ 继续耽搁？！
“啊——！！！” 一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悲鸣！ 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 泪水！ 疯狂奔涌！
她猛地抬起头！ 赤红的双眼！ 燃烧着巨大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死死盯向林薇薇！ 那眼神！ 空洞！ 死寂！ 却又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
“笔！” 一个字！ 从她喉咙深处迸出来！ 嘶哑！ 破碎！ 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林薇薇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和得逞的光芒！ 她毫不犹豫！ 迅速从手包里抽出一支崭新的签字笔！ “啪嗒！” 按下笔帽！ 闪着寒光的笔尖！ 带着胜券在握的傲慢！ 递到苏念安颤抖的手中！
笔！ 冰冷！ 沉重！ 像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
苏念安低下头！ 目光再次落在臂弯里！ 顾霆琛沉睡的侧脸上！ 他睡得那么沉！ 那么无知无觉！ 仿佛即将到来的惊天巨变！ 与他无关！
念念… 他会在梦里这样叫她吗？
苏念安！ 动手！ 快动手！
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 单手！ 颤抖着！ 近乎粗暴地！ 将那份折叠的协议！ 猛地摊开在冰冷的地板上！ 纸张摩擦地面！ 发出刺耳的声响！
“乙方自愿承诺…” “永久离开顾霆琛先生，不再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接近、联系、出现在其方圆一百公里范围内…” “乙方自愿放弃一切基于之前契约可能产生的权益…” 白纸黑字！ 密密麻麻！ 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 缠绕上来！ 勒紧她的脖颈！
签名处！ 一片空白！ 像等待吞噬灵魂的深渊入口！
苏念安死死咬住下唇！ 鲜血瞬间涌出！ 染红了苍白的唇瓣！ 她抬起握笔的手！ 笔尖！ 悬停在签名栏上方！ 剧烈的颤抖！ 让笔尖在空中划出无数杂乱的虚影！ 根本落不下去！
“磨蹭什么？！” 林薇薇尖锐的催促！ 像鞭子抽打！ “你妈等不起！”
“妈妈…” 臂弯里！ 顾霆琛又发出一声细微的梦呓！ 带着孩子气的依赖！
轰！ 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击碎！ 苏念安闭上眼！ 滚烫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 疯狂砸落在摊开的协议上！ 迅速晕染开一片片绝望的水痕！
笔尖！ 带着万钧的重量！ 带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狠狠落下！ 戳破了被泪水浸软的纸张！
“苏——！！！” 第一笔！ 扭曲！变形！ 像她此刻狰狞痛苦的心！
“念——！！！” 第二笔！ 力透纸背！ 几乎划破纸张！ 泪水模糊了视线！
“安——！！！” 最后一笔！ 拖拽出长长的、绝望的痕迹！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血液！ 终于！ 完成了这场… 亲手埋葬自己灵魂的仪式！
三个字！ 歪歪扭扭！ 浸透了泪水！ 猩红刺眼！ 如同用鲜血写就！ 狠狠烙印在那份恶魔契约上！ 也烙印在她彻底死去的心上！
啪嗒！ 那只冰冷的签字笔！ 从她彻底脱力的指间滑落！ 滚在地上！
“很好！” 林薇薇眼中爆发出巨大的狂喜和胜利的光芒！ 她迅速弯腰！ 动作快得像抢夺战利品！ 一把抓起那张签好名、被泪水浸得半透的协议！ 仔细检查！ 确认无误！ 如同最贪婪的守财奴！ 小心翼翼折叠好！ 迅速塞回自己的手包！
紧接着！ 她将那张冰冷的支票！ 像施舍乞丐一样！ 轻飘飘地丢在苏念安面前！ “拿去！” 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快意！ “滚吧！”
支票！ 轻如鸿毛！ 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就在顾霆琛沉睡的脸颊旁！
苏念安的目光！ 死死钉在顾霆琛的脸上！ 贪婪地！ 绝望地！ 最后一次！ 描摹他的轮廓！ 仿佛要将这张脸！ 刻进灵魂深处！ 带进地狱！
她缓缓地！ 缓缓地！ 试图将手臂从他脖子下抽出… 动作轻得如同羽毛！ 生怕惊醒了他！
睡梦中的顾霆琛似乎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 眉头无意识地蹙紧！ 发出一声不安的嘤咛！ 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想要留住那份温暖的依靠！
苏念安的身体瞬间僵住！ 巨大的痛楚席卷全身！ 她闭上眼！ 狠下心！ 用尽全力！ 猛地将手臂抽出！
“唔…” 顾霆琛失去支撑！ 身体软软地侧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 依旧沉睡着！ 只是眉头蹙得更紧！ 仿佛在做一个极不安的噩梦…
苏念安猛地别开脸！ 不敢再看！ 她颤抖着手！ 捡起地上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支票！ 紧紧攥在掌心！ 纸张的边缘！ 硌得她生疼！
然后！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身体虚脱般摇晃！ 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她没有回头！ 也不敢回头！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IcU那扇冰冷的大门！ 那里！ 才是她现在唯一的战场！
“林薇薇…” 她声音嘶哑！ 如同砂纸摩擦！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钱…立刻到账！” “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 但那双染血的双眸扫过林薇薇时！ 里面翻涌的、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 让林薇薇脸上的得意都微微一僵！
“放心！” 林薇薇很快恢复倨傲！ 扬了扬手机。 “这就转账！只要你别忘了…永远的‘消失’！”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苏念安不再看她！ 更不再看地上那个蜷缩在冰冷地砖上、陷入不安沉睡的男人！ 她攥紧手中的支票！ 像攥着母亲最后的生机！ 也是… 她灵魂的赎罪券！
迈开脚步！ 每一步！ 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刃上！ 朝着IcU的大门！ 踉跄着！ 又无比决绝地… 冲了过去！
身后！ 冰冷的地面上！ 顾霆琛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眉头紧锁！ 一枚小小的、早已褪色的糖纸戒指！ 从他微微松开的指间滑落… 无声地滚落在冰冷肮脏的地砖角落… 折射着惨白灯光下… 最后一抹微弱又廉价的… 七彩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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