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夕，学习气氛空前紧张。晚自习结束后，张晨风和苏晚晴因为讨论一道极难的物理竞赛题，最后才离开教学楼。
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深秋的寒意。
“我带了伞，一起走吧。”苏晚晴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开。
“谢谢。”张晨风矮身进入伞下。伞不大，两人的距离比上次和林晓燕一起时更近一些，他甚至能闻到苏晚晴发间淡淡的、类似薄荷的清香，和她的人一样清冷。
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校园小径上，一时无话，只有雨滴打在伞面上的沙沙声。
“你打算考哪所高中？”苏晚晴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市一中吧。”张晨风回答，“那里的理科实验班最好。”
“嗯。”苏晚晴点点头，“我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苏晚晴再次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你处理申然那件事的手段，很厉害。”
张晨风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
“有时候，觉得你根本不像个初中生。”苏晚晴继续说着，目光看着前方被雨水打湿的路面，“想的，做的，都远远超出了这个年龄。甚至……比很多大人都要厉害。”
张晨风心中微动，笑了笑：“可能只是看的书比较多，想得比较多吧。”
“不只是书。”苏晚晴摇摇头，终于转过头，看向他，清冷的眼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明亮，“是一种……格局和魄力。和你讨论投资，讨论时事，甚至看你解决问题，都觉得很……”她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很痛快。”
张晨风愣住了。他没想到，最理解他内心那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行事风格的，竟然是这个平时话最少、最冷静的苏晚晴。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打着伞，似乎正要往教学楼走，看到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是郭晓雯。她显然看到了共撑一把伞、并肩走来的张晨风和苏晚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委屈和不敢置信。
她原本可能是忘了拿东西折返，却撞见了这样一幕。
苏晚晴也看到了郭晓雯，她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她在等你。”
张晨风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快走几步：“晓雯，你怎么……”
郭晓雯看着他，眼圈瞬间就红了，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用力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哽咽：“我……我回来拿卷子……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打伞，飞快地跑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晓雯！”张晨风想追，却被苏晚晴轻轻拉住了胳膊。
“现在去追，只会让她更激动。明天再解释吧。”苏晚晴的声音依旧平静。
张晨风看着郭晓雯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充满了愧疚和烦躁。
第二天，郭晓雯请假了，没来上学。 张晨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放学后，他直接去了郭晓雯家。 郭晓雯的眼睛肿得像桃子，显然哭了一整天。
她不肯开门，隔着门对张晨风喊道：“你走！你去找苏晚晴啊！去找钟栎瑶啊！她们又聪明又漂亮！我算什么！”
张晨风站在门外，又是道歉又是解释，说昨晚只是碰巧一起讨论问题下雨同撑一把伞，什么都没有。
“骗人！你们靠那么近！还有说有笑的！”林晓燕根本不信，“你早就嫌我笨嫌我烦了是不是？我知道我比不上她们！”
“我没有！晓雯，你听我说……”张晨风感到一阵无力。女孩子的敏感和想象力，有时候真是可怕的武器。
最终，在郭晓雯妈妈的调解下，门才打开。
张晨风费尽口舌，几乎赌咒发誓，才勉强让郭晓雯相信他和苏晚晴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同学和战友关系。
虽然暂时安抚住了郭晓雯，但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了两人之间。
郭晓雯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更加敏感。而张晨风也感到更加疲惫，在处理这段关系时越发小心翼翼。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轻松。几天后，在一场全市级的作文竞赛决赛场上，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决赛题目是开放性的，关于“选择”。张晨风文思泉涌，写下了一篇关于在困境中坚守本心、做出无愧于心的选择的议论文，引经据典，气势磅礴，自觉发挥极佳。
而苏晚晴则另辟蹊径，写了一篇极其冷静甚至冷酷的散文，论述在理性权衡下，为了达到最优目标，有时需要牺牲次要选项的“必要性”，文字犀利，逻辑严密，充满了近乎无情的理智美。
钟栎瑶写的则是一篇情感细腻动人的记叙文，讲述了一个关于友情与懵懂情感之间艰难选择的故事，文笔优美，情感真挚。
最终评审结果出来，爆出冷门：一等奖，苏晚晴！张晨风屈居第二，二等奖。
钟栎瑶也是二等奖。
在宣布名次时，苏晚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向张晨风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而张晨风在短暂的错愕后，看向苏晚晴那篇获奖作文的标题——《最优解的代价》，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这个女孩的内心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要强大和……冷酷。她似乎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有效的路径去获取。
那一刻，看着领奖台上清冷孤傲的苏晚晴，看着身边为自己鸣不平、气鼓鼓的郭晓雯，看着台下眼神中带着崇拜和一丝失落的钟栎瑶，张晨风忽然意识到，他自己，也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面临着一段复杂情感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或许比他做过的任何投资决策、解决过的任何麻烦，都要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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