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余韵似乎还在空旷的楼道里隐隐回荡。客厅内，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血腥味，以及那个瘫软在地的中年男人失禁后散发出的恶臭。
辉霜冽和凯卫尔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枪口依旧指着唯一剩下的入侵者。凯卫尔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击杀活人带来的心理冲击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尽管那是正当防卫。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具还在渗血的尸体，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威胁上。
“冽哥！凯子！什么情况？！”楼下传来了卡呐利急促的呼喊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尔沉稳却快速的步伐。显然，楼下的两人听到枪声后，立刻按照预案持枪冲了上来支援。
当他们端着枪，紧张地冲进五楼房间，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都愣了一下。
辉霜冽和凯卫尔持枪控制着局面，地上躺着一具额头和胸口有着明显枪眼的尸体，鲜血正缓缓蔓延。另一个陌生男人被反绑着双手，瘫在角落，面如死灰，浑身发抖。
不需要过多解释，眼前的情景已经说明了一切。
“妈的……真敢动手啊？”卡呐利骂了一句，眼神扫过地上的尸体，又看向那个被绑着的家伙，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王尔则沉默地走到尸体旁，蹲下检查了一下，确认死亡后，又看了看地上的砍刀，然后对辉霜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握着钢管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就他们两个？还有同伙吗？”王尔沉声问道。
“四楼还有一个放哨的，被我们绑了。就这三个，应该没别人了。”辉霜冽回答道，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但枪口依旧没放下，“系统，再次扫描整栋楼，确认没有其他生命信号。”
【扫描确认：除宿主团队四人及两名被控制目标外，未发现其他生命信号。】
得到系统的确认，四人才彻底松了口气。至少，眼前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接下来是处理烂摊子。首要问题，是那具尸体。
“先把这玩意弄出去。”辉霜冽皱着眉，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留在房间里太晦气，而且容易引发卫生问题。
王尔和卡呐利立刻上前。王尔从尸体上翻找了一下，除了几块发霉的饼干和半瓶脏水，一无所获。然后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这具尚且温软的尸体抬了起来。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们没有选择费事地拖到楼下，而是直接将其从五楼阳台扔了下去。沉重的尸体砸在楼下的绿化带里，发出一声闷响。在这个末日，没有人会为一条生命的如此终结而多看一眼，尤其是当这条生命试图威胁他们的时候。
处理完尸体，王尔又找来破布和找到的少量消毒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地上的血迹。虽然无法完全清除痕迹，但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瘆人了。
现在，焦点回到了那个被绑着的中年男人，以及还在四楼的那个放哨者身上。
四人围坐在一起（避开了之前尸体倒下的位置），开始了短暂的讨论。气氛有些凝重。
“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卡呐利率先开口，他用手枪的枪管挠了挠头，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家伙，“要我说，干脆利落点，省得麻烦。刚才要不是凯子手快，冽哥你就危险了！”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在末日，处理掉潜在的威胁，尤其是已经结下梁子的威胁，似乎是最“一劳永逸”的做法。
辉霜冽没说话，看向王尔。
王尔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解决他们，不难。但用枪，费子弹，声音也大，可能再引来东西。用别的，费体力，也脏手。”他考虑问题总是更偏向实际成本和效率。
凯卫尔擦了擦额角的汗，接口道：“而且……他们看起来也不像那种穷凶极恶的匪徒，更像是饿急了眼的流浪者。为了口吃的闯进来，看到同伙被杀就吓尿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直接杀掉……感觉有点……”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们不是杀人狂，自卫反击是一回事，处决没有反抗能力的俘虏是另一回事。
辉霜冽点了点头，他心里的天平也在摇摆。卡呐利的担心不无道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离开后，会不会怀恨在心，或者把这里有物资、有强大武装的消息散播出去，引来更大的麻烦。这就像是两颗定时炸弹。
但是，正如凯卫尔所说，为了生存而杀戮，和冷血地处决，是有区别的。他们穿越至今，杀过丧尸，杀过变异的怪物，也杀过持刀反抗的入侵者，但那都是在自身受到直接威胁的情况下。对两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并且看起来威胁度并不高的人下手……这似乎越过了他们内心某种尚未完全崩塌的底线。
“我们不能留下他们。”辉霜冽最终开口，做出了决定，“留下就是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但我们也不亲手处决他们。”
他看向其他三人：“给他们一点食物，让他们滚蛋。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这个提议，算是折中方案。既清除了据点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又没有亲手沾上处决式的鲜血。
卡呐利撇撇嘴，似乎觉得有些便宜那两人了，但也没反对。王尔点了点头，表示可行。凯卫尔也松了口气，这个结果更能让他接受。
决定已下，行动就很快。辉霜冽和卡呐利去四楼把那个被捆着的放哨者提了上来。那年轻人看到同伙的尸体和瘫软的老大，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
辉霜冽没有跟他们多废话，直接用冰冷的语气宣布了决定：“听着，我们不杀你们。但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现在，给你们两天的口粮，立刻滚出这个小区，永远别再让我们看到你们。如果敢再靠近，或者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下次见面，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指了指地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那两个幸存者如同听到了特赦令，忙不迭地点头，涕泪交加地保证绝不再回来。
王尔从他们的物资里拿出了四份自热米饭和几瓶水，塞给了他们。这足够他们支撑几天，但也仅此而已。
在四双冰冷而警惕的目光注视下，那两个被松绑的幸存者，如同丧家之犬，连滚爬爬地冲下了楼，头也不敢回地消失在了小区入口的拐角处。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四人沉默地站在楼门口。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守护着身后的据点和他们来之不易的物资，手上沾着为了自卫而染上的鲜血，内心则坚守着一条在末日中显得尤为脆弱的底线。
“好了，别看了。”辉霜冽转过身，打破了沉默，“把车上的物资搬上来，加强警戒。这个世界……能管好我们自己，就不错了。”
他们不会主动去害人，但也不会天真到去拯救每一个遇到的幸存者。他人的生命，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终究是需要各自负责的沉重课题。
清理、加固、休整。他们的据点生活，在经历了这次小小的风波后，将继续下去。只是空气中，似乎又多了一丝铁锈与血腥交织的、属于末日的真实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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