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两个字轻轻落地，却像两块烧红的烙铁一下子烫在自己的身上，烫得房泉“滋啦”一声。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啪”地立正，警帽檐往上一抬，双手紧贴裤缝，嗓子发干却站得笔直：“文……文局！”
声音被冷风吹得七零八落，尾音颤得不像样。
文君庭微笑着点了点头，单手插在大衣兜里，另一只手微微抬了下，算是还礼，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房队长，辛苦了。这么晚还跑基层走访，局里该给你记功。”
“不……不敢！”
房泉的舌根发硬，冷汗顺着鬓角往下爬，一路流在下巴处，最终滴进领口，冰凉得就像是一条蛇，环绕在脖子里，随时可能丧命。
“职……职责所在。”
这时，从周航下车后说了第一句话，他先冲着周深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足够能让房泉听得清清楚楚：“两位二哥，不嫌冷吗？有事，进屋再说吧。”
房泉他哪还敢再留，慌忙推着车，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蹿出去。身后的小公安们不明就里，只能跟着跑，几辆自行车链条“哗啦哗啦”响成一片，活像被狼撵的兔子。
文君庭站在门口，看着房泉他们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后，这才收回目光，低低嗤笑一声：“就这点胆，也敢来查清清？”
文昌看见房泉他们几人离开后，独自走进北屋，小心翼翼的看着文清询问：“姑姑，你没事吧？”
文清把桌子上的牛皮纸袋重新放回挎包里后，才看向文昌，冲着他摇了摇头，笑道：“姑姑没事，他们只是来询问一点事，现在已经询问完了。饿了吧，姑姑去做饭，等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文清手中拎着挎包就要离开北屋，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停住，回头，冲着已经跟上来的顾景淮摇了摇头：“你就不用去了，用不着你，这么晚了，简单吃点，下点面条，我自己就能轻松搞定，你留下陪着两个孩子再玩会吧。”
顾景淮没吭声，却也没退半步，只把袖口慢慢挽到小臂：“二哥来了，用不着这么多人陪着两个孩子，我还是去厨房帮你做饭吧。”
文清挑眉，顺手从窗户上拿了一头蒜，往他怀里一抛：“真想帮忙，就剥几个蒜瓣吧。”
说着，她转身向外走去，脚步一顿，再次回头，看向顾景淮：“对了，把碗筷摆上。”
十五分钟，文清简单的煮了一锅西红柿鸡蛋面。顺便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两根腊肉，她简单的切了切，用香油拌了拌，直接装盘。
腊肉被香油一激，咸肉里带着淡淡的松木烟熏味，瞬间飘满小厨房。
文清把面锅端离灶眼，回头朝小厨房外喊了一声：“面好了，来个人，把面条端到北屋。”
顾景淮掀帘进来，身后跟着周深兄弟俩。
顾景淮直接端着面锅离开厨房，周深拿着七人的碗筷，其中包含文谦的小碗。而那一盘滴上香油的腊肉被周航端走，
文清把案板上的咸菜疙瘩拢成一小堆，刀尖一挑，切成比指甲盖还细的丝，刀声轻密如雨。切完，装盘，她舀了一勺香油一勺点醋一勺酱油浇在咸菜上，再撒上一小把提前压碎的熟芝麻拌匀，咸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顺手又从另一个小罐里夹出几朵自己腌制的泡椒，切成薄片，颜色红得打眼，往咸菜丝上一铺，像落了几瓣花瓣。
吃完饭，打扫完卫生，孩子们熟睡，文清五人坐在北屋的桌椅上。刚坐好，周航就直接笑着开口：“清清，你给的真心话药丸效果真不错，昨天抓着那几波特务都交代了。”
文清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才开口问道：“交代到什么程度？红星机械厂的特务是谁，交代了吗？”
周航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记录纸，摊在桌上，指尖点在其中一行红笔圈出的名字上。
“小岛和美丽国联手了，根据他们交代，平顺县至少有两名已经被唤醒的高级‘沉睡者’，代号分别是‘孤影’和‘赤灵’。”
他的指尖在那两个红圈上敲了敲，像是怕吵醒两个孩子似的，把声音压得极低。
文清把水杯放下，杯底与桌面发出极轻的“叮”声，敲在众人心口。
“名字呢？”她问得简短。
周航摇头：“根据他们交代，我们抓了他们的上线，上线也只是听过代号，没见过他们。‘孤影’和‘赤灵’非常狡诈，就算是传递任务，也只是把写好的任务纸条放进死信箱。不过——”
他把记录纸翻过来，背面用铅笔描出一枚极小的图章轮廓：圆圈里一只展翅的鹰，爪下抓着一把刀和一封信。
“这是昨晚抓捕的那名小队长交代出来的，他虽然没见过真人，派他们来的人害怕认错人，临走时让他记住这图画，说，谁能画出一模一样的画来，谁就是他们的最高长官。”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文清，“而这图案，跟三年前，美丽国消灭的远东情报组织‘Eagle-o’的徽章，一模一样。”
顾景淮眯了眯眼：“这事我听说过，三年前远东情报组织偷盗了一项美丽国科研成果，美丽国大怒，派人把那帮人一锅端了，从此‘Eagle-o’的徽章在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文君庭思考了一会，指节轻叩桌面，“现在它重新出现在平顺县，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当年美丽国贼喊捉贼，要么……”
他抬眼，眼底沉得看不见底，“那只鹰换了窝。”
文清指尖轻点那鹰徽图案：“换窝也好，贼喊捉贼也罢，既然它飞到平顺县，就把它的翅膀留在平顺县吧。”
她抬眼扫过众人，眼底静得像一口冰封的井：“咱们时间不多。‘孤影’和‘赤灵’既然能同时被唤醒，就说明他们近期会收网，目标十之八九是我、图纸，或者两样一起吞。”
文君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对了，交代出‘暮年’的那位小队长，我们加了真心话药丸后，重新审了一遍，他根本不是小岛派来的人，而是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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