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听到顾磊说高父已亡，忽地咧嘴一笑，但那笑比哭还难看。
“死了……死了也好，省得连累全家……”
文清蹲下身，两指掀开高父眼皮，瞳孔已散大，对光无反应。她抬眼，目光穿过人群，与高母对视一瞬，声音压得极低：
“‘他’是谁？让你怕到亲手杀死陪伴自己一辈子的老头子？”
高母说完上一句，就显得呆呆的，像被抽了骨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再不发一言。
十分钟，顾磊领着十几位警员们回到会议室，他抬眼扫过屋里高家众人：
“把他们都带下去，所有人逐一登记，挨个审讯！谁再敢闹，以同谋论处！”
就要被带下去的前一刻，王华的父亲王建国面色平静地看向顾磊:“你就是市里派来的人？”
顾磊眉锋一挑，抬手示意暂缓押人。会议室里哭嚎声、抽泣声此起彼伏，他从头到脚打量了王建国一眼，只见他站在混乱之外，年龄五十出头，身形干瘦，鬓角花白，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中山装， 风纪扣扣得严丝合缝，背脊笔直，像一棵被岁月压弯却不愿折断的老松。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神过于平静，脸上看不出丝毫丧女之痛，反而像一潭死水，不起任何波澜。还有刚才那一幕他仿佛只是看到杀死了动物，而不是杀人。
文清也看向王建国，她看了半天，才看出他是王华的父亲，和上半年第一次见他时，像是老了十岁，原先的满头黑发已经悄然变成白发，瘦的已经只剩下一层皮。
“是我。”顾磊声音不高，却带着的压迫， “王建国同志，你有话要说？”
王建国微微颔首，语气平常像在讨论天气:“有，但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旁边的小公安立刻警惕:“顾队……
顾磊抬手制止，目光始终钉在对方脸上:“好， 单独聊。”
他转身朝周天誉低声道:“借一间空屋。”
周天誉点头，亲自领路，王建国转身离开的瞬间，扫了一眼文清，嘴角露出一丝鬼笑。
那笑意一闪而逝，像一把锋利的刀，刀口上掠过的寒光，快得几乎无人捕捉。文清却看见了，她指尖轻轻一捻，在王建国身上下了一点异能。
周天誉领着顾磊和押送王建国的小公安，来到小会议室一旁的大会议室中。
顾磊冲着小公安摆了摆手：“好了，你也下去吧。守住门口，别让其他人靠近。”
小公安看了一眼王建国，点头：“是，队长，我就在门口，有事您叫我。”
阳光透进来，照得灰尘浮动。小公安关门离开后，顾磊目光笔直的看着王建国。
屋里只剩你我，有话直说。
王建国没急着开口，他先扫了一圈四周，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后。他看向顾磊，声音很低却很清晰：顾队长，红星机械厂技术科的文清，她有重大嫌疑。
顾磊眉梢未动，眼底却闪过一道寒光。
“重大嫌疑？”
他语气平静，“可有证据。”
王建国却摇了摇头：“没有。前几天高胜利突然对我说，我儿子王有才失踪三四个月了，已经被文清杀害了。”
顾磊眉毛一挑：“王有才？”
“文清为何会杀害你儿子？”
王建国喉结动了动，嗓音中带着浓浓的恨意：“一年前，我儿子还是厂里的员工，有一次去技术科找他二姐王华时，碰见了文清，觉得她长得漂亮，工资又高，开始追她，但文清没同意，动了歪心思……”
声音越来越小，“半年前，他伙同王华给文清的茶水里下了点药……
话到这里，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王建国抬头盯着顾磊，目光里混杂着羞耻与怨毒：“我儿子是给文清下过药，但他没得手，我们赔了她2000块钱，她还是不依不饶的，最后我儿子和王华的工作也被厂里辞退。”
“失去工作后，有才他整个人就蔫了，整日和那些小混混们在一起。”
高胜利说，有才失踪前，咽不下那口气，说要找几个人，报复文清。”
“ 高胜利还说，之前有人看见文清夜里把一个大麻袋扛上车，袋子滴着血，形状像人。
王建国咬着牙，眼底满是恨意。
顾磊低头思考了一下，没有接话，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刷刷记录，笔尖划过纸面：“给文清的下药时间、地点，王有才失踪的时间，说清楚。
顾磊记录完，合上本子，目光笔直：王有才失踪，当时没有报警吗？
王建国苦笑，眼角挤出深深的褶子，像被刀刻过：“报了，可经过一番搜查，没找到丝毫证据，没有线索’，公安局只给立了案，就再也没了下文。”
顾磊松了一口气：“既然公安已经调查过，没找到证据，就证明了文清同志的清白，”
“倒是你……”
他往前半步，语气陡然转冷，“没有丝毫证据，就凭特务的一句话，你就口口声声的说文清同志杀害了你儿子，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公报私仇。”
王建国被噎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了两下： “高胜利当时说的有鼻子有脸的，真的不像是在说谎。他还说，公安找不出证据，是因为文清背景深，公安局不敢深查。”
顾磊一顿：“高胜利原话？”
“原话。”
王建国点头：“他说，想找到有才，就得把文清拉下马，否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顾磊又问：“麻袋滴血的事，高胜利有没有告诉你是谁看见过？”
王建国摇头“高胜利没说。”
王建国被小公安带走后，顾磊没有直接离开，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浓烟，思考着。
文清收回异能，指腹在袖口里无声摩挲，双手微凉。顾景和王建国所谈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能牵扯出王有才，这个被她扔进空间土地里当成肥料，骨头都没有剩的‘人渣’。
文清垂下眼睫，掩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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