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午时,五卫大比落下帷幕,武侯卫以领先四场第一,拿下了宏德十八年五卫大比冠首。
把个向来严肃刻板的张总都尉,都乐得止不住笑。
史无前例的冠首,就高兴。
随着队伍退出了演武场,张卫山大手一挥,“你们先回去武侯铺,酉时初去香满楼,本官有诺必践,酒肉管够。”
在队伍里,宁小啾就特别守规矩。
老老实实回了武侯铺,连午饭都是在武侯铺食堂里吃的。
还没好意思多吃,就和其余武侯卫一样,吃了两个馍馍,一份炒菘菜,再加一碗汤。
就等着晚上张总都尉请客,她再多吃两碗饭。
闲来无事,常轩、万通手痒痒地想和她打一场。
然后,整个武侯铺留守的近百名武侯卫,见证了十五位挑选出来的勇士,被宁校尉完虐的经过。
有自觉武艺不差的,擦拳磨掌也蹿了上去,一个回合就被打飞。
半个时辰,除了有自知之明的,只有宁小啾还站在场中,余下的,全躺下了。
就这一次切磋,奠定了宁小啾日后一呼百应的基础。
强者,不分男女,总会有人想跟随。
晚上,圣人会在朝天门与百姓同欢。
无数人朝那个方向涌去。
除了宁小啾一行十五人,他们避着人群去了香满楼。
比起看圣人那张熟悉的脸,还是香满楼吸引力大。
张卫山作为拱卫圣人安全的总都尉,这时候是没空来和他们聚餐的。
常轩直接和周掌柜打了招呼,两桌,都记在张总都尉账上。
周掌柜一错眼看见宁小啾在主位坐着,胖脸立即笑出了花儿。
嗨,这个小娘子他可太眼熟了。
今晚的业绩就靠她撑着了,有她在,不吃个几十两银子能罢休?
可惜,宁二姑娘让他失望了。
点菜的时候,宁小啾竟然忍着一句话都没掺和,就这么顺顺利利点了两桌菜。
算算,也就十几两银子。
等周掌柜离开了,宁小啾就露出得意的笑。
哼,打量她傻么?
又不免费,傻子才点满一张菜单。
十五个人才点了两壶米酒,宁小啾被常轩看着,只捞到一杯喝。
水倒是喝了一大壶,席面过半,她就有点内急。
和常轩说了一声,自己就跑去走廊拐弯的更衣间去净手。
今晚无数人都涌去了朝天门外,来香满楼的客人不多,包括武侯铺两桌在内,也不过四五桌客人罢了。
周掌柜就很闲,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吃着花生米,查着账本,滋润地很。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
周掌柜放下账本,问了一声,“哪个?”
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低语,“主子让我来见你们主子,他养得幽灵开花了。”
这话让周掌柜手忙脚乱站起来,花生碟子撒了都顾不得扶。
赶紧拉开门,“贵客请进。”
披着黑斗篷,个子不高的人飞快闪了进去。
从掌柜门被敲响,宁小啾就躲在更衣间拐角里,偷窥偷听。
看也看了,听也听了。
可既没看见斗篷下的人是谁,也没懂幽灵开花是个什么东西。
就好奇。
三步两步蹿回去,和常轩嘀咕了两句,人就装模作样下了楼。
实则转头就顺着后窗翻回了二楼更衣间里。
果然,她刚翻回来,掌柜的门就打开了,他前面走,那个人跟在后面,朝一条昏暗的檐廊走了过去。
推开一道厚重的木门,两人很小心地齐齐朝后面看。
当然看不到任何不对。
宁小啾猫似得,吊在檐廊上方的横梁上。
木门质量极佳,保养得也好,推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小啾就推开一个小缝,就挤了进去。
今晚的月亮挺明亮的,一进这个地方,宁小啾就有种进了仙境的幻觉。
兰花,全是兰花。
围着一座琉璃屋顶的小楼周围,各种颜色,品种的兰花,盛开得如同月下仙境,鼻端还有幽幽花香弥漫。
真是个好地方啊。
宁小啾差点就被这些又香又美的花给迷住了。
真的,她对美丽的,香喷喷的东西无法拒绝。
好在,那个小楼突然出来一个小童,对着周掌柜有点不高兴,“主子身子不适,你又来打扰他。”
周掌柜赔笑,“哥儿去通报一声,就说有贵客来访,务必请主子见见。”
小童不动,现在周掌柜说话不顶用。
“就说南边故人送来幽灵的消息。”那个黑袍人开口了。
不知黑袍人递了个什么东西过去,小童接过去,又盯了眼黑袍人,不情不愿地跑了回去。
没一会儿,那小童就跑了回来,用力推开门,把两人请了进去。
大门又咯噔一声阖上了。
开满兰花的屋顶上,一片寂静。
宁小啾跟个壁虎似得粘到了大门上,摸摸大片包金的雕花门。
妈耶,好漂亮的门。
不知扛回去镶到自己房门口合不合适?
眼珠子转了转,心底打着主意,人就朝小楼那琉璃顶爬去,她没推那门,刚才那小童推门的声儿有点大。
琉璃顶不是整个屋顶,这东西还是稀罕物,几乎占了屋顶一半就已经够奢侈了。
其中还有一扇敞着半扇口,从这个气窗能看见下面。
光线有一丢丢黑,只有角落的墙缝里镶了根蜡烛。
似乎正下面是个菜畦,圆形的,还有枯枝败叶堆在里面。
抽抽鼻子,有臭味从这菜畦里飘出来。
有钱人的爱好这么奇怪的吗?
盖个水晶顶就为了种菜?还全烂了的菜。
来都来了,说什么她也要看看那黑袍人是怎么个事。
揭开这个气窗,宁小啾就泥鳅似得滑了进去。
足尖落到菜畦的矮壁上,又身子一扭跳到外面。
去寻那黑袍人之前,纯粹好奇,她朝菜畦里张望了一眼。
诶,矮壁上还有根金色的小棍子。
这个小金棍儿在这里,作用当然是扒拉淤泥的了。
宁小啾顺手就拿了起来,在淤泥里搅合了两下。
搅得一股子沼泽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yue!
宁小啾差点把刚吃的饭菜给倒出来。
飞快离开那个菜畦,有钱人的任性她真不懂。
除了这个菜畦,整个屋子几乎没有光亮,温度又比外面高,她感觉自己都冒汗了。
深处有声音传来,抬着猫步,宁小啾循着声音寻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一块雪白的地毡。
终于有隐约朦胧的灯光,照了一个人影,在地毡上飘来荡去。
又悄悄把自己当壁虎贴在墙上,并顺着墙朝前方移动。
一灯如豆,照亮了这间静室里的一切。
包括人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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