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小远和小穗的灵舟穿过云层时，两人正趴在舷窗边，手指在雾霭中划出淡淡的灵气轨迹。小远怀里揣着用油布包好的灵麦种子，每粒都经过聚灵珠母灵气的温养，外壳泛着温润的光泽；小穗则捧着个木盒，里面是新生谷的灵脉图谱拓本，边角还贴着几片清神花干瓣。
“你说上界的灵脉真的像书上写的那样，能结出灵晶吗？”小穗戳了戳舷窗上凝结的灵雾，雾气在她指尖凝成颗小水珠，又顺着玻璃滑落。
小远从怀里掏出测灵仪，对准窗外的云层：“测测就知道了。”仪器的指针晃了晃，最终停在比新生谷高两成的刻度上，“灵气是挺浓，但好像有点……飘？不像我们的灵脉，踏踏实实的。”
灵舟在一座悬浮的白玉城前落下。上界的使者早已等候在码头，他们穿着绣着流云纹的锦袍，看到两个孩子背着朴素的书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温和的笑意：“欢迎来自离尘界的小友，我是上界灵脉司的云鹤。”
穿过刻满灵纹的城门，小远和小穗才算真正见识到上界的景象——街道是用月光石铺成的，两侧的灵木开着永不凋谢的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细小的灵晶碎屑，吸入一口都觉得神清气爽。
“这些灵木是用阵法催开的，”云鹤注意到他们的好奇，解释道，“上界的时间流速与下界不同，寻常草木若不施法，转瞬就会枯荣。”
小穗忍不住摸了摸身边的灵木花瓣，触感冰凉坚硬，不像新生谷的花朵那样柔软带露：“很漂亮，就是……没有香味。”
云鹤愣了愣，随即失笑：“确实，阵法能保其形，却留不住其神。还是离尘界的草木更有生气。”
上界的灵脉司建在云端，巨大的水晶球里映照着各界的灵脉分布。当云鹤调出离尘界的图谱时，水晶球里的绿色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新生谷的支流像条活泼的绿线，与主脉交织成网。
“真是不可思议，”上界的长老们围在水晶球旁，啧啧称奇，“短短数年，竟能让死寂的黑风谷焕发生机，离尘界的法子，比我们的聚灵阵更柔和。”
小远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灵麦种子：“这是我们种的耐浊灵麦，它的根须能净化土壤，还能和灵脉引合作，让灵脉自己‘长’出来。”他指着图谱上的新生谷，“您看这里，以前全是浊气，现在的灵气纯度，快赶上上界的低阶灵田了。”
小穗则打开木盒，将灵脉图谱拓本铺在玉案上：“这是我们跟着林先生、阿先生画的，上面标着每种灵植适合生长的地方，还有聚灵阵的改良法子。林先生说，灵脉不是死的，是活的朋友，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长老们传阅着拓本，看着上面稚嫩却清晰的标注，还有孩子们用彩笔描出的灵植生长轨迹，脸上渐渐露出郑重之色。云鹤抚着拓本上的聚灵阵纹路：“我们总想着用强力聚灵，却忘了万物相生的道理。离尘界的孩子，比我们更懂灵脉啊。”
交流的日子里，小远和小穗跟着云鹤参观了上界的灵田。那里的灵麦长得比离尘界的高半尺，颗粒饱满如珍珠，却都是靠灵晶粉末催生的，麦香里带着股淡淡的金属味。
“吃起来不如我们的灵麦甜。”小穗偷偷对小远说，手里还攥着出发时阿依娜给的灵麦饼，“阿先生说，靠外力催长的东西，总少点本真的味道。”
小远点头，他发现上界的孩子虽然术法精湛，却很少自己动手耕作，灵田全靠傀儡打理。有个金发男孩看到他在灵田里弯腰拔草，好奇地问：“用除草阵不就行了？何必费力气？”
“亲手摸摸土地，才知道它缺不缺水、缺不缺肥。”小远认真地说，“就像朋友之间，得常聊聊才亲。”
金发男孩似懂非懂，却跟着他蹲下身，笨拙地拔起一株杂草。当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时，他忽然眼睛一亮：“原来土地是温的！我以前都不知道。”
离别的前一天，上界的长老们送给小远和小穗一捧“月华灵晶”，说能滋养灵脉。小远却拿出随身携带的耐浊灵麦种子，分给上界的孩子们：“这个送给你们，种在灵气不太足的地方试试，不用灵晶也能长。记得要自己浇水、除草哦。”
小穗则把清神花干瓣分给大家：“这是我们药圃种的，泡在水里能安神。上界的灵气太浓，偶尔也需要静静心。”
灵舟再次穿过云层时，小远和小穗趴在舷窗边，望着渐渐缩小的白玉城，忽然觉得还是离尘界的天空更蓝，云更软。小穗从书篓里掏出片青云木的新叶——那是出发前从学堂门口的树上摘的，在灵气浓郁的上界竟抽出了新芽。
“你看，它也想回家了。”小穗笑着说。
小远点头，摸了摸怀里的月华灵晶，又摸了摸装着灵麦种子的布包，忽然明白林先生说的“走得再远，根还在故土”是什么意思。上界的灵脉再盛，终究不是自己亲手守护的地方；离尘界的灵田虽朴素，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汗水与牵挂，那才是真正的家。
灵舟降落在聚灵潭边时，林安、阿依娜和孩子们早已等在那里。小远和小穗跳下灵舟，把上界的礼物分给大家，又兴奋地讲起在云端的见闻。
“上界的灵麦长得高，却不如我们的甜！”
“他们的孩子不会拔草，我们教他们了！”
“云鹤使者说，明年要派弟子来离尘界，跟我们学种灵麦呢！”
夕阳把聚灵潭染成金红色，孩子们围着小远和小穗，听他们讲上界的故事，灵麦饼的香气混着清神花的味道，在晚风中弥漫。林安和阿依娜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发亮的眼睛，相视而笑。
“看来他们没白去。”阿依娜轻声说。
“是啊，”林安望着远处守土学堂的灯火，“不仅让上界看到了离尘界的法子，更让他们自己明白，最珍贵的不是远方的奇珍，是脚下的土地，是身边的人。”
夜色渐浓，孩子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小远拿出测灵仪，对准聚灵潭的方向，指针稳稳地指向最浓郁的刻度，比上界的读数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踏实。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灵脉，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上界的风仪与故土的深情中，又添了新的注脚。原来守护从不是闭门自守，是带着故土的根，去看更广阔的世界，再把外面的光，带回自己的土地。而那些深深扎在离尘界的根，终将在一代又一代孩子的守护下，长出更茂盛的枝叶，伸向更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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