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余波像聚灵潭退去的水，慢慢沉淀在离尘界的土地上。黑风寨主力被灭，大当家困死在一线天的碎石下，剩下的残部树倒猢狲散，再也构不成威胁。宗门论功行赏时，林安和阿依娜被破格提拔为内门弟子，铁山也得了柄上好的玄铁斧，连石磊都领到了十颗上品灵石的奖励。
但这些荣耀，在小院的灵田面前，似乎都淡了几分。回到熟悉的篱笆院，看着聚灵珠母旁新抽芽的伴灵草，林安忽然觉得，比起斩妖除魔的轰轰烈烈，还是握着锄头侍弄灵田更让人心安。
“王长老说，下个月要举办内门弟子的交流会，让你也去露一手。”阿依娜正用玄水珠的灵气浇灌灵谷，水珠落在谷穗上，凝成细小的冰晶，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林安翻着土，头也不抬：“露什么？我这把锄头总不能跟人家的飞剑比吧。”
“谁说不能比？”铁山扛着新斧头走进来，斧刃上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你用聚灵珠粉末改良的农具，连宗里的丹堂都来求，说能让灵草长得更快。这本事，比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强多了！”
石磊跟在后面，背着个新做的竹篓，里面装着刚采的野果：“林安前辈，我昨天在后山练剑，遇到个内门弟子，他说……说你没有灵根，不配当内门弟子。”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显然当时吵过架。
林安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他说得对，我确实没有灵根。但内门弟子的身份，是咱们靠本事挣来的，不是靠灵根。”他拿起旁边的铁犁，犁头泛着淡淡的银光，“下次再遇到他，你就告诉他，这犁头能让灵田增产三成，问问他的飞剑能不能做到。”
石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野果倒进竹篮：“那我去把这些果子酿成酒，等交流会的时候给前辈们尝尝。”
“算我一个。”铁山把斧头靠在篱笆上，撸起袖子，“我爹传我的酿酒方子，加两勺聚灵珠粉末，保管比坊市的灵酒烈十倍。”
阿依娜看着三人忙活，嘴角忍不住上扬。玄水珠被她嵌回灵田中央的石碑里，与聚灵珠母合二为一，珠体表面的水纹流转，让整个小院的灵气都变得温润起来。她走到织布机前，上次没织完的布上，玄水宗的图腾在灵气滋养下愈发清晰，蓝白相间的纹路像活了一样，在布面上缓缓流动。
“这布能做四件法袍，”她抚摸着布面，“给咱们四个每人做一件，上面的水纹能自动引动灵气，比普通的防御法器好用。”
老者坐在石凳上，眯着眼晒太阳，手里的灵茶杯冒着热气。他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忽然开口：“阿依娜，你这玄水珠算是彻底认主了，要不要试试‘玄水归流’的完整版？不是禁术那种，是真正的玄水宗秘法，能引来天河之水，灌溉千里灵田。”
阿依娜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行？”老者笑了，“当年玄水宗就是靠这秘法，在荒漠里开辟出万亩灵田，养活了数万人。你这灵田虽小，却有聚灵珠母打底，正好试试。”
说干就干。老者取出当年玄水宗的阵盘，埋在灵田四周，阿依娜站在石碑前，双手结印，口中念起晦涩的口诀。玄水珠与聚灵珠母同时亮起，蓝光与白光交织成网，顺着阵盘的纹路蔓延，笼罩住整个小院。
起初没什么动静，林安还担心是不是出了岔子。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云层汇聚，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落在灵田上，麦苗“蹭蹭”地往上蹿，谷穗变得饱满，连院角的合欢花都再次绽放，粉白的花瓣上沾着灵气凝结的露珠。
“这……这是……”铁山张大了嘴，手里的酒曲都掉在了地上。
“是天河之水。”老者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带着九天的纯净灵气，比任何灵泉水都滋养土地。丫头，你这手本事，算是把玄水宗的精髓学到家了。”
雨下了约一炷香就停了，阳光重新照下来，灵田像被洗过一样，绿得发亮。林安走到灵谷旁，摘下颗谷粒剥开，米粒里竟嵌着细小的水纹，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这灵谷磨成粉，怕是能直接当丹药吃了。”
“那可不行，”阿依娜笑着摇头，“太浪费了。还是做成饼，给大家补补身子。”
傍晚时分，小院飘起灵谷饼的香气。铁山的果酒也酿好了，装在陶罐里，揭开盖子，酒香混着果香，引得人直咽口水。石磊捧着新练的剑谱，缠着林安教他新的招式，少年的剑招越来越灵动，隐隐有了几分水系法术的柔和。
老者喝着果酒，看着灵田上流转的水光，忽然叹了口气：“当年玄水宗要是有你们这份心性，也不至于落到那般田地。争来斗去，不如守着一方灵田，踏踏实实过日子。”
林安给众人分着灵谷饼，闻言点头：“是啊，再厉害的法术，再珍贵的法宝，最终不都是为了能好好活着吗？”
阿依娜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玄水珠的温润：“以后咱们就在这儿，种灵田，酿酒，织布，教石磊练剑，再也不掺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了。”
夜色渐深，玄水珠与聚灵珠母的光芒在灵田上交织，像洒满了星星。远处传来其他弟子的谈笑声，近处是灶房余烬的噼啪声，还有铁山和石磊的笑闹声。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余波渐平的安宁里，褪去了刀光剑影，多了份烟火气的温暖，像灵田上新长的幼苗，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静静生长，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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