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晨雾像化不开的牛乳,将参天古木裹成朦胧的剪影。林安背着竹篓走在前面,玄铁剑开路时带起的风,能吹散眼前三尺的雾气。阿依娜紧随其后,指尖凝聚的水汽在身前织成薄薄的水幕,挡开那些试图缠上脚踝的藤蔓——这些藤蔓带着淡紫色的黏液,沾在皮肤上会泛起红疹,是森林外围最常见的小麻烦。
“灵棉应该长在潮湿的谷地,”阿依娜对照着铁山给的地图,指尖划过标着“雾泽谷”的位置,“地图上说那里有片积水洼地,灵棉最喜欢扎根在水边的石缝里。”她手腕上的灵珠手链随着动作轻响,与林安腕间的同心锁吊坠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声,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分明。
林安忽然停住脚步,侧耳细听。雾霭中传来细微的“簌簌”声,像有什么东西在落叶层下爬行。他示意阿依娜退后,自己握紧玄铁剑,缓缓拨开眼前的雾气——只见一只巴掌大的甲虫正趴在枯叶上,甲壳泛着金属般的蓝绿光泽,头顶的触角轻轻晃动,正啃食着一株半枯的灵草。
“是‘雾甲虫’,”阿依娜认出了这小东西,“它的甲壳能提炼出避雾油,涂在衣服上能让雾气自动散开。”她指尖弹出一小滴清水,落在甲虫背上,甲虫受惊,收拢甲壳滚成个蓝绿色的小球,正好被林安用竹篓接住。
“收着,说不定有用。”林安把甲虫放进竹篓角落,用几片宽大的叶子盖住,“继续往前走吧,争取中午前到雾泽谷。”
越往森林深处走,雾气越发浓重,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只能看到身边树木的轮廓。脚下的落叶层渐渐变得湿润,偶尔能踩到陷进泥里的枯骨,不知是哪年误入森林的妖兽或修士留下的。阿依娜下意识地抓紧林安的衣角,水幕防御又加厚了几分。
“别怕,”林安放慢脚步,用剑鞘拨开挡路的荆棘,“跟着我的脚印走,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沉稳,像北境冬夜里燃着的炭火,让阿依娜心里安定了不少。
行至一处岔路口,雾气忽然涌动起来,形成两道旋转的气柱,将去路分成左右两条。左侧的气柱泛着淡淡的腥气,右侧的则带着草木的清香。阿依娜的水幕在左侧气柱前微微震颤,显然那里藏着危险。
“走右边。”林安当机立断,拉着阿依娜踏入右侧的雾中。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嗷呜”的低吼,像是某种大型妖兽被气柱挡在另一边,发出愤怒的咆哮。
“好险,”阿依娜拍着胸口,“那是什么?”
“听声音像‘雾影豹’,”林安辨认着兽吼的特征,“比雪影狼厉害,爪子能撕裂中阶法器。还好咱们选对了路。”
穿过气柱屏障后,雾气竟稀薄了许多。眼前出现一片豁然开朗的谷地,积水洼地里长满了碧绿的植物,叶片间缀着雪白的棉絮,像北境冬天落在草叶上的雪,正是他们要找的灵棉。更让人惊喜的是,谷地中央有间简陋的草舍,屋顶铺着厚厚的苔藓,烟囱里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这里有人住?”阿依娜惊讶地看着草舍,“地图上没标啊。”
林安握紧玄铁剑,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则悄悄靠近草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打铁。他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者正蹲在土灶旁,用块青石敲打一柄锈迹斑斑的铁斧,斧刃上的缺口在敲打中渐渐变平。
“年轻人,擅自闯别人的住处,可不是礼貌之举。”老者头也没抬,声音带着金属般的沙哑,却不怒自威。
林安收起剑,拱手道:“晚辈林安、阿依娜,来此采灵棉,无意打扰前辈,还望恕罪。”
老者这才转过身,脸上布满沟壑,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团星火。他的目光在林安和随后走进来的阿依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林安腰间的玄铁剑上:“凡界的锻打手法,离尘界的玄铁材质,倒是有趣。”
“前辈认得这手法?”林安有些惊讶。
老者笑了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农具——锄头、镰刀、犁铧,件件都带着北境农具的影子,只是材质换成了离尘界的灵木和精铁。“老夫年轻时去过凡界,在北境待过三年,学了些打铁的手艺。”他拿起那柄修好的铁斧,“你们要灵棉?自己去采吧,谷地东边的那片长得最好,棉絮里还裹着‘月光草’的种子,正好配你的水纹丝。”
阿依娜眼睛一亮,连忙道谢,提着竹篓奔向灵棉地。林安则留在草舍里,看着老者收拾打铁的工具,忽然问道:“前辈为何住在这迷雾森林里?”
“图个清静。”老者往灶里添了些柴,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离尘界的修士太好争斗,不如守着这片谷地,看看灵棉发芽、开花、结絮,比打坐悟道踏实。”他看了林安一眼,“你这小子,虽无灵根,却有股子土地的韧劲,跟这灵棉似的,扎在哪都能活。”
林安想起在北境种麦子的日子,笑了:“晚辈也觉得,踏踏实实做事,比想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实在。”
老者闻言,从灶膛里掏出个烤熟的灵薯,递给他:“尝尝,自己种的,比坊市卖的甜。”
灵薯的外皮焦脆,内里软糯,带着股清润的甜香,像北境的烤红薯,却多了份灵气的甘醇。林安吃得正香,阿依娜提着满篓的灵棉回来,棉絮雪白蓬松,里面果然混着细小的银灰色种子,正是月光草的种子。
“前辈,这些灵棉我们可以买……”
“送你们了。”老者摆摆手,又从墙角拖出个麻袋,“这里还有些晒干的灵棉,你们也拿着。用月光草种子泡水染线,织出的布在夜里会发光,正好配你那台带聚气珠的织布机。”
林安和阿依娜都愣住了,没想到老者连织布机的事都知道。
老者看出他们的疑惑,指了指屋顶的苔藓:“这草舍周围有我布的‘听风阵’,方圆十里的动静都能传到这里。你们在坊市买零件、搭织布机,我都听着呢。”他拿起那柄修好的铁斧,“这斧子送你,劈柴砍树都好用,也算谢你让我想起些北境的旧事。”
离开草舍时,雾气已经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谷地上,灵棉的白絮在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林安背着装满灵棉的麻袋,手里提着铁斧,阿依娜则小心翼翼地捧着月光草种子,两人回头望去,草舍的烟囱依旧冒着青烟,老者的身影在门口一闪,便隐入了屋内。
“真是位奇人。”阿依娜轻声说。
林安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铁斧。斧柄被摩挲得光滑温润,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厚重感。他忽然明白,离尘界不只有飞天遁地的修士,也有像老者这样,守着一方土地,把日子过成诗的人。
回程的路格外顺畅,或许是雾甲虫的甲壳起了作用,雾气都绕着他们走。阿依娜边走边把玩着月光草种子,银灰色的种子在她掌心滚动,沾着她的水灵根气息,竟冒出细小的银线,像月光的碎片。
“等回去,我就把灵棉纺成线,”她兴奋地规划着,“一半染成北境的麦浪黄,一半染成姻缘湖的蓝,织成被面,上面再绣上雪绒花……”
林安听着她的话,脚步轻快。麻袋里的灵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铁斧的重量压在肩上,却觉得踏实。他知道,这些灵棉织出的不只是被面,是他们在离尘界扎下的根,是从北境带来的烟火气,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开出了温暖的花。
夕阳西下时,两人终于走出迷雾森林。回望那片被暮色笼罩的林地,草舍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了,只有风中似乎还残留着灵棉的清香,和老者那句“踏实过日子,就是最好的修行”。
林安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阿依娜,她正踮脚帮他拂去肩上的草屑,月光草种子在她指尖闪着微光。他笑了,握紧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院的灯火已经亮起,织布机安静地立在堂屋,等待着新的丝线穿过经纬。属于他们的日子,就像这灵棉,平凡却温暖,在离尘界的风里,慢慢铺展开,绵长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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