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公园的冰面尚未完全解冻,残雪点缀着枯黄的草地,但春日的气息已然在微风中悄然萌动。周晓白穿着一件崭新的军绿色呢子大衣,围着她钟爱的白围巾,站在公园门口,翘首以盼。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得肌肤胜雪,眉眼间的笑意比春光更明媚几分。
林向阳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外面套着旧棉袄,但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等很久了?”他走到近前,语气温和。
“没有,我也刚到。”周晓白摇摇头,脸颊微红,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给你带了稻香村的驴打滚,还热着呢。”
林向阳接过,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手,两人都微微一怔,随即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开一丝微妙的甜意。
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周晓白显然精心准备了话题,从苏联文学聊到厂里的生产,又从北海的历史说到她学画的趣事。她努力想让自己显得成熟、有见识,但那份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偶尔流露的小女儿情态,却更显得可爱。
林向阳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见解独到,言简意赅。他沉稳的气质与周晓白的活泼灵动形成奇妙的互补。周晓白发现,无论她说什么,他似乎都能理解,甚至能提出更深的看法,这让她既惊讶又欣喜。
“你知道吗?”周晓白停下脚步,望着结冰的湖面,轻声说,“那天在山里,我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直到看见你。”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真可靠。”
林向阳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心中微动。他见过太多算计和冷漠,周晓白的纯粹与信赖,像一道光,照进他冰封的心湖。
“都会过去的。”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在公园一角,他们遇到了周晓白的几个朋友,都是些衣着体面、气质不俗的年轻人。看到周晓白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的陌生男子,众人都有些诧异。
“晓白,这位是?”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红格呢外套的姑娘好奇地问。
周晓白落落大方地介绍:“这是林向阳,在红星轧钢厂工作,是我的……朋友。”她说到“朋友”二字时,声音稍稍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怯。
林向阳不卑不亢地向众人点头致意。他的沉稳与周遭略带浮夸的青春气息格格不入,却自成一格。
一个穿着将校呢大衣、头发梳得油亮的青年上下打量着林向阳,语气带着几分优越感:“红星轧钢厂?哦,工人老大哥啊。工作挺辛苦吧?”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周晓白眉头微蹙,刚想开口,林向阳却已平静地回答:“为国家生产,不觉得辛苦。比起革命前辈爬雪山过草地的辛苦,我们这点不算什么。”
他不接对方关于“辛苦”的话茬,反而抬出更高的格局,顿时让那青年噎住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周晓白看着林向阳从容应对,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她主动挽起林向阳的胳膊,对朋友们说:“我们去那边看看,你们先聊着。”
这个亲昵的举动,无疑宣告了她的态度。那几个朋友面面相觑,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神色各异。
“晓白这是……来真的?”麻花辫姑娘喃喃道。
“一个工人……”将校那青年脸色不太好看。
傍晚,林向阳送周晓白回到家附近。周家门口,周兴华正靠在吉普车上,看见两人一起回来,咧嘴一笑,对林向阳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我到了。”周晓白站在门口,有些不舍,“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林向阳看着她,目光柔和。
“那……下次休息,我们去香山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桃花快开了。”
“好。”
周晓白这才心满意足,转身进了门,快到门口时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林向阳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开。周兴华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林向阳摆手谢绝。
“行啊,小子。”周兴华自己点上烟,吐了个烟圈,“我妹子眼光不错。好好处,家里这边……有数。”他拍了拍林向阳的肩膀,转身上了车。
林向阳明白,周家这关,他算是初步通过了。这不仅仅是靠他救了周晓白,更是因为他今天表现出的沉稳和能力,赢得了周家兄弟的认可。
当他回到四合院时,天已经擦黑。院里的气氛,比往日更加诡异。
秦淮茹正在水槽边洗菜,看见他进来,手顿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用力搓着菜叶,仿佛那菜叶跟她有仇。她听到了风声,知道林向阳今天跟那个“高干千金”去公园了。
贾家屋里,传来贾张氏指桑骂槐的声音:“……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臭工人!攀上高枝儿也改不了穷酸命!我看能得意几天!”
傻柱蹲在自家门口,闷头抽着烟,看见林向阳,眼神复杂地闪了闪,终究没像以前那样出言挑衅。
易中海家窗户后面,人影晃动。
阎埠贵倒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向阳回来啦?吃饭没?”那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林向阳面无表情地穿过院子,打开西厢房的锁。
“咔哒。”
锁簧扣合的声音,在寂静的院里格外清晰,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所有嫉妒、不甘、算计的人脸上。
他走进屋,关上门,将所有的喧嚣隔绝在外。
煤炉里的火微微跳动着,映亮了他坚毅的侧脸。
禽兽的嫉妒?
他嗤笑一声。
这只是开始。
他林向阳的路,还长着呢。而周晓白,将是这条路上,最温暖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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