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成名是什么滋味,顾休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夜没睡好是什么滋味。
天刚蒙蒙亮,懒人武馆外就传来了鼎沸的人声,那动静比镇上赶集还热闹三分。
顾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烦躁地从躺椅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脑仁正随着外头的喧哗一抽一抽地疼。
“出什么事了?黑虎帮打回来了?”
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起床气。
“不是的,师父!”
石敢当端着一盆洗脸水跑了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红光。
“是……是镇上的乡亲们,他们都是来看我的!”
顾休一愣,走到门边,从门缝里朝外一瞧,好家伙,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将武馆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镇民们指着昨天被赵黑虎砍坏的石狮子和油污未净的大门,一个个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看见没?这就是‘伙房武圣’大战黑虎帮的战场!一锅惊天地,一勺泣鬼神啊!”
“听醉风楼的百里先生说,那一招‘芙蓉盖面’,乃是失传已久的绝学!”
“什么呀,我三叔家的二侄子就在现场,他说那武圣徒弟压根没动手,就是瞪了一眼,黑虎帮那群人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版本越传越离谱,顾休的太阳穴跳得也越来越厉害。
他猛地拉开大门,门外嘈杂的声音瞬间一静。
顾休面无表情地走出去,从墙角捡了块破木板和半截木炭,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大字,然后“咣”地一声,用两颗钉子死死钉在了门上。
“武馆歇业,谢绝参观”。
做完这一切,他砰地一声关上大门,世界总算清静了。
然而,这清静只维持了不到三息。
门外,死寂片刻后,爆发出了更热烈的议论。
“看到了吗!高人风范!这是高人风范啊!”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激动地高喊。
“前辈这是在考验我们的诚心!他不愿沾染凡尘俗世,我等若无诚心,连见他徒弟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这声呐喊如同一滴水落入油锅,人群瞬间炸了。
门内,石敢当看着师父挂出的牌子,同样陷入了沉思。
他结合昨日师父对自己“豆腐老了,劲力驳杂”的教诲,瞬间恍然大悟。
这是师父对我的新考验!
师父是想告诉我,声名乃身外之物,是修行路上的魔障!
他让我守住本心,不为外界虚名所动!
想通此节,石敢当只觉道心愈发通明。
他挺直腰板,走到门口,像一尊铁塔般站定,对着门外的人群,一脸严肃地朗声道:
“家师喜静,不愿被打扰。诸位请回吧。
若有真心求道者,还请先在门外静心等候,以示诚意。”
他这番话,更是坐实了“隐世宗门,规矩森严”的传闻,人群非但没散,反而更有秩序地在门口排起了队。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华丽的富家子弟挤到前面,为首的公子哥一脸倨傲,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丢在石敢当脚下:
“喂,大块头,这是拜师礼!快让你师父,不,让‘伙房武圣’出来见我!”
石敢当眉头一皱,想起师父“不为外物所动”的教诲,严肃地摇了摇头:
“师门规矩,想入门,先去后厨剥三年土豆,磨砺心性。”
那几个富家子弟哪受过这个,以为是奇耻大辱,骂骂咧咧地走了。
顾休躲在厨房里,听着石敢当用自己胡诌的理论一本正经地打发各路访客,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徒弟,简直是自己“躺平”大业上最忠诚的绊脚石。
就在他生无可恋之际,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硬生生挤开了一条路。
“在下铁锅道人,云游四方,只为切磋厨艺!
听闻安乐镇出了位‘伙房武圣’,特来请教!
敢问石敢当大师何在?可敢与我比试一场‘芙蓉盖面’?”
来者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壮汉,背上竟真的背着一口巨大的黑铁锅,眼神里燃烧着好斗的火焰。
这一下,人群彻底沸腾了。
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全镇。
醉风楼上,百里说当即宣布,下午将亲临懒人武馆,现场说讲“南北厨神会,铁锅战麻婆”的世纪对决。
舌尖叟更是自告奋勇,捻着胡须表示,愿为这场比试担当评委,以保公允。
与此同时,安乐镇一角,新开张不过半月的万商钱庄分号内。
一位身着华贵蜀锦旗袍,体态丰腴,眼角眉梢皆是精明笑意的女子,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她便是万商钱庄新派来的大掌柜,苏清蝉。
“一个厨子,用一锅豆腐击退了黑虎帮?”
苏清蝉轻轻拨弄着手中由元玉打磨的算盘珠,发出清脆的响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还有人愿意出百金拜师?有点意思。”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吩咐道:
“备一份贺礼,就选那块成色最好的青州元玉。派人送去懒人武馆,就说我万商钱庄,预祝‘伙房武圣’旗开得胜。”
“大掌柜,这……会不会太贵重了?对方只是个厨子……”
手下迟疑道。
苏清蝉笑了,眼波流转:
“雪中送炭,不如锦上添花。
一个能让全城为之疯狂的厨子,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痴,都值得我们这点小小的投资。
去吧。”
懒人武馆,后院。
顾休最终放弃了挣扎,他爬上了院里那棵最高的老槐树,躲在茂密的枝叶间,试图寻得一丝清静。
听着前院传来的喧嚣、石敢当那中气十足的应战声,以及“铁锅道人”那震耳欲聋的叫阵,他头痛欲裂。
他发现,自己亲手砌起来的“防火墙”,如今已然变成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霓虹招牌,上书六个大字——“快来找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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