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峥率先推开院门,侧身让客人们进来。他身后跟着的几位营长、连长、指导员及其家属们,说笑着踏进小院。然而,当他们随着韩峥走进堂屋时,说笑声不约而同地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低的惊叹和毫不掩饰的打量。
只见堂屋内窗明几净,淡蓝色的窗帘束在两侧,透进柔和的午后阳光。沙发上铺着素雅的坐垫,靠墙的崭新收纳柜台面上覆盖着洁白的钩花纱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热水瓶和茶杯。最引人注目的是窗台上那个粗陶罐里插着的几支摇曳生姿的野花,为整个空间注入了一股鲜活灵动的气息。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物件归置得井井有条,处处透露着一种在这个年代的家属院里罕见的精致与用心。
“嗬!老韩,你这可以啊!” 一营长老王第一个咋呼起来,他嗓门洪亮,带着北方汉子的直爽,“这收拾得,跟画报上的似的!我都不敢下脚了!”
他爱人,一位姓张的嫂子,也忍不住轻声对身边的二营长爱人说道:“你看看人家韩团长家这布置,这窗帘,这垫子,还有花……也太讲究了!咱们家那真是狗窝了。”
就连平日里话不多、神情总是有些清冷的指导员爱人苏医生,目光也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微微颔首,似是认可了这份整洁与雅致。
孩子们更是觉得新奇,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着那洁白的纱布和窗台上的花,不敢乱摸,只怯生生地跟在父母身边。
李秀娥和刘梅见状,赶紧笑着上前招呼大家坐下,倒上热茶。韩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林晚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眼中是藏不住的骄傲。
这时,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屋里是真好,就是咱们这群大老粗加上皮猴子,怕是把韩团长家这仙境给糟蹋了。我看院里宽敞,太阳也好,要不咱们把桌子搬院里吃?更自在!”
这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尤其是孩子们,更是欢呼起来。说干就干,几个男同志立刻动手,利索地将客厅的方桌和从各家借来的桌椅板凳都搬到了院子里,拼成了两大桌。女眷们则帮忙将已经做好的卤味拼盘、拍黄瓜、煮毛豆、油炸花生米,红烧排骨,辣椒炒土豆丝,回锅肉等菜9个菜端出去,大家一看的眼睛都直了。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暖洋洋的。男人们帮着摆放桌椅,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笑,女眷们则围着桌子摆放碗筷,交流着持家心得,话题自然离不开林晚这收拾屋子的好手艺。
就在这喧闹又喜庆的氛围中,林晚的最后一道压轴大菜——水煮鱼,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鱼片滑嫩,豆芽爽脆,白菜心软糯吸汁,炒香的辣椒和花椒堆在雪白的鱼片上,蒜末葱花点缀其间。她将新烧滚的热油,稳稳地端起锅,对着那堆香料,“刺啦”一声浇了下去!
刹那间,一股极其霸道、麻辣鲜香的热浪从厨房窗口汹涌而出,瞬间盖过了院子里所有的声音和气味,精准地抓住了每个人的嗅觉。正在说笑玩闹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厨房方向。
“我的娘诶!这啥味儿?这么香!” 老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林晚端着那个硕大的、红艳油亮、还在“滋滋”轻微作响的汤盆走了出来。那盆水煮鱼仿佛自带光环,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被大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韩峥立刻上前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盆子,稳稳地放在了院子中央的主桌上。
“来来来,都坐,都坐!别客气,家常便饭!” 韩峥作为男主人,招呼大家入座。
宴席正式开始。大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筷子纷纷伸向各色菜肴。
“唔!这卤猪蹄,绝了!软烂入味!”
“这拍黄瓜爽口,正好解腻!”
“毛豆煮得火候正好,下酒一流!”
“快尝尝这水煮鱼!我的老天,这鱼片咋这么嫩!又麻又辣,过瘾!”老王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忍不住又夹了一大筷子。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男人们喝着酒,聊着部队里的工作和趣事,女人们则交流着做饭、带孩子、收拾屋子的经验,纷纷向林晚取经。林晚落落大方地回应着,态度不卑不亢,言语得体,让韩峥的几位战友和家属都暗自点头,觉得韩团长这位爱人,不仅长得俊,手艺好,持家有一套,待人接物也让人舒服。
孩子们那桌更是吃得欢实,小手抓着馒头,啃着排骨,小嘴油汪汪的,吃得头都不抬。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但院子里的气氛却越发高涨。直到月上柳梢头,这顿暖房宴才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接近尾声。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酒足饭饱。
客人们离去前,不用主人家开口,便主动动手,帮着把借来的桌椅板凳擦洗干净,由各家男人或半大小子扛着、抬着,热热闹闹地送了回去。李秀娥和刘梅也帮着林晚把碗筷盘子收拾到厨房,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家。
喧闹了一天的家,终于恢复了宁静。
韩峥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关上院门。回到屋里,他看着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成功喜悦的林晚,心中满是疼惜与自豪。“今天辛苦你了。”他低声道,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
“大家吃得开心就好。”林晚笑了笑,看着一片狼藉但充满幸福余温的厨房和院子,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
韩峥没让她再动手,自己挽起袖子,将剩下的碗筷锅盆全部清洗干净,把灶台、院子都归置整齐。忙完这一切,夜色已深。他又默默地去烧了热水,兑好温度,端进卧室。
“累了一天了,快洗洗,解解乏。”他把毛巾递给林晚。
温热的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油烟味。当林晚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寝衣时,只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
卧室里,煤油灯已经吹熄,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在地上投下朦胧的光晕。韩峥也洗漱完毕,躺在她的身侧。他身上带着皂角的清爽气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酒意,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不同于往日的温和,这个怀抱带着明显的热度和力量。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和颈侧,带着酒后的微醺和毫不掩饰的渴望。细密而滚烫的吻,如同春雨般落在她的额头、眼睑、鼻尖,最后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唇上,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掠夺着她的呼吸。
林晚被他突如其来的热烈弄得有些晕眩,一天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化作了另一种滚烫的情绪。她感受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和他手臂间不容置疑的力道,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生涩却又诚实地回应着他的索取。
衣物不知何时悄然滑落,微凉的夜空气息触及皮肤,却瞬间被更灼热的体温驱散。月光羞怯地隐入云层,房间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低吟。他精壮的身躯带着训练场上的力量,却又在此刻化为极致的缠绵与温柔,小心翼翼地探索,却又在得到回应后,变得愈发激烈和深入,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在这寂静的春夜,在这属于他们二人的小小天地里,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只剩下最原始、最直接的情感交融,用身体诉说着白日的赞赏、感激,以及深藏心底、难以言喻的浓烈爱意。汗水交织,喘息相闻,直到浪潮平息,余韵仍久久回荡在相拥的体温和交织的呼吸之间。韩峥依旧紧紧拥着她,仿佛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林晚贴着他汗湿的胸膛,听着那逐渐平复却依旧有力的心跳,在极致的疲惫与满足中,沉沉睡去,嘴角犹自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恬静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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