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国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班哲三人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始终紧绷着神经。阿彪按照班哲的吩咐,将随他们一同入京的二十名箭术祭师分成四组,日夜轮流守卫三座府邸,每一组都配备了玄铁弓和特制的银箭,只要有可疑之人靠近,便会立刻发出警示。马泽在太医院则更加谨慎,每次用药都亲自查验,生怕被人暗中下毒,同时也在暗中收集宦官克扣药材的证据。班哲则依旧每日去宫中设坛祈福,只是在祈福之余,也在暗中观察宫中的动向,希望能找到向肃宗上奏的机会。
这日午后,班哲刚从宫中回到府邸,仆役便上前禀报,说有一位名叫元载的官员前来拜访。班哲心中疑惑,他与元载素不相识,不知这位官员为何会突然来访。他沉吟片刻,吩咐仆役将元载请到正厅。
很快,一个身着绯色朝服的官员跟着仆役走了进来。元载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俊朗,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透着精明。他看到班哲,立刻快步上前行礼:“元载见过护国大祭师。久闻班祭师大名,今日得见,实属荣幸。”
班哲连忙起身回礼:“元大人客气了,请坐。不知元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两人分宾主坐下,仆役奉上茶水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元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在厅中扫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班祭师刚到长安不久,想必对京中的情况还不太熟悉。本相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拜访班祭师,二是想与班祭师聊聊京中的局势,或许能为班祭师提供一些帮助。”
班哲心中警惕,元载在朝中以善于钻营闻名,据说他靠着巴结宦官和权贵,才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今日突然前来拜访,恐怕并非只是“聊聊局势”那么简单。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元大人所说的京中局势,是指哪些方面?”
元载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深意:“班祭师乃聪明人,想必也看出如今朝堂的局势了。陛下虽然有心重振大唐,但奈何身体欠佳,精力有限,朝中大事多由李辅国总管和几位重臣打理。只是李总管毕竟是宦官,行事难免有些偏颇,而其他重臣又各有各的心思,使得朝堂之上人心涣散,难以形成合力。”
班哲心中冷笑,元载这是在暗中诋毁李辅国,同时又暗示自己有能力改变如今的局势。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元载,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元载见班哲不说话,也不着急,继续道:“班祭师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深受陛下信任,如今又被封为护国大祭师,前途不可限量。只是班祭师初来乍到,在京中没有根基,若是单凭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施展抱负。本相不才,在京中还算有些人脉,若是班祭师愿意与本相合作,本相愿意为班祭师引荐朝中重臣,助班祭师在长安站稳脚跟,甚至……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班哲挑了挑眉,“不知元大人所说的‘更进一步’,是指什么?”
元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班祭师法术高强,乃天下道门的翘楚。如今朝中尚无掌管天下道门的官员,若是班祭师愿意依附于本相,本相便可在陛下面前多为班祭师美言,奏请陛下设立‘道门总管’一职,由班祭师担任,掌管天下道门事务。到那时,班祭师不仅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誉,还能调动天下道门的力量,无论是平叛还是安民,都能事半功倍。”
班哲心中一沉,元载这是想拉拢自己,让自己成为他的棋子。他所谓的“掌管天下道门”,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白马祭师团的力量,为他谋取更多的权势。班哲不动声色地问道:“元大人如此厚爱,不知我需要付出什么?”
元载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诱惑:“班祭师只需在适当的时候,支持本相的决策便可。比如日后朝堂之上有重要的议题,班祭师只需站在本相这边;若是本相遇到什么麻烦,班祭师也只需在陛下面前为本相说几句好话。除此之外,本相还听说,班祭师在白马山寨有一位授业恩师名叫杨石。若是班祭师愿意与本相合作,本相可奏请陛下,将杨石调入长安,授予他官职,让他在长安享尽荣华富贵,不必再在边疆受苦。”
提到杨石,班哲心中一动。杨石是自己的授业恩师,自从他率领白马祭师团离开白马山寨后,恩师便一直留守山寨,保护着山寨的百姓和祭师团的成员。班哲也一直担心杨石在边疆的安危,若是能将他调入长安,确实是一件好事。但他也知道,元载此举是想用杨石来要挟自己,让自己不得不依附于他。
班哲沉默了片刻,目光直视元载,语气坚定:“元大人,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身为护国大祭师,职责是护国安民,而非参与朝堂的权力争斗。我不会依附于任何一方势力,也不会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而牺牲国家的利益。至于恩师杨石,他在白马山寨驻守,是为了保护山寨的百姓和祭师团的成员,他喜欢边疆的生活,也愿意为边疆的百姓奉献自己的力量,不需要你来为他安排所谓的‘荣华富贵’。”
元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班哲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自己。他以为,无论是谁,都无法抵挡“掌管天下道门”和“让兄弟享荣华富贵”的诱惑,可班哲却偏偏拒绝了。元载的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班祭师,你可要想清楚。在这长安,若是没有靠山,仅凭你一个外地来的祭师,是很难立足的。李辅国总管已经对你心存不满,若是你再拒绝本相的好意,日后在长安怕是会寸步难行。”
班哲心中怒火中烧,元载和李辅国一样,都是用威胁的手段来逼迫自己屈服。他站起身,语气冷冽:“元大人,我再说一遍,我不会依附于任何人。若是你只是来威胁我,那你可以离开了。”
元载没想到班哲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猛地一拍桌子:“班哲,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有陛下的信任就了不起吗?告诉你,在这长安,陛下的信任随时都可能改变!若是你识相点,就乖乖依附于我,否则,你和你的白马祭师团,都别想在长安有好日子过!”
班哲看着元载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冷笑:“元大人,你若是想威胁我,尽管放马过来。我班哲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阴谋诡计。你若是敢对我和我的兄弟动手,我定会向陛下上奏,揭露你的罪行!”
元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班哲说得有道理,若是真的撕破脸,班哲向肃宗上奏,就算肃宗不会严惩自己,也会对自己产生不满,影响自己的前程。他沉默了片刻,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阴狠:“好,好一个班哲!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说罢,元载起身便要离开。
“元大人请留步。”班哲突然开口。
元载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班哲:“怎么?你想通了?”
班哲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元大人,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你的野心。如今叛军未平,百姓困苦,身为朝廷官员,应该以国家为重,以百姓为重,而非一心只想着争权夺利。若是你再执迷不悟,迟早会自食恶果。”
元载冷笑一声:“班祭师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罢,元载不再理会班哲,大步离开了府邸。
看着元载离去的背影,班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拒绝了元载,自己在长安又多了一个敌人。李辅国和元载,一个是权势滔天的宦官,一个是野心勃勃的朝廷重臣,他们两人若是联手对付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马泽和阿彪走了进来。他们刚才在偏厅听到了班哲和元载的对话,脸上都带着担忧的神色。
“师兄,你没事吧?”阿彪连忙问道,“那个元载太嚣张了,竟然敢威胁你!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一顿?”
“不可。”班哲连忙制止阿彪,“元载乃朝中官员,若是你贸然对他动手,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马泽皱着眉,缓缓道:“李辅国和元载都对我们心怀不满,他们两人若是联手,我们在长安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
班哲点了点头,他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缓缓道:“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他们的罪证,向陛下上奏,让陛下认清他们的真面目。马泽师兄,你在太医院收集的宦官克扣药材的证据怎么样了?”
马泽叹了口气:“我已经收集了一些证据,包括药材的账目和一些老御医的证词,但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不足以扳倒李辅国和那些克扣药材的宦官。”
“那我们就继续收集证据。”班哲眼神坚定,“阿彪师兄,你在禁军大营也多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元载和李辅国勾结的证据。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证据,就能向陛下上奏,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阿彪和马泽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虽然前路艰难,但他们相信,只要三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难关,为大唐,为百姓,也为白马祭师团,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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