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乐乐。最近有个新习惯——修改。
事情要从上周的手工作业说起。老师让用树叶贴一只小兔子,乐乐贴好后左看右看,总觉得耳朵不够长。他撕下来,重新贴,又觉得眼睛太小。再撕,再贴。反复三次后,原本翠绿的叶子已经有些破损,作业纸也起了毛边。
高途路过儿童房,看见乐乐对着作业本掉眼泪。
怎么了?他轻声问。
做不好。乐乐哽咽着,永远都做不好。
高途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那片被反复粘贴的叶子:你看,这片叶子有自己的形状,它可能不想变成兔子的耳朵,也许它更想当一条小船。
乐乐眨眨眼,接过叶子横着看了看,破涕为笑:真的像小船!
从那天起,乐乐开始了他的之旅。
早餐的煎蛋,他要撒上不同颜色的配料,摆成各种形状。今天是小花,明天是星星,后天可能是个歪歪扭扭的恐龙。
沈文琅看着被装饰得五彩斑斓的煎蛋,挑眉:这是...抽象艺术?
这是会发光的太阳!乐乐认真解释,吃了就会变得有力气!
更让大人们哭笑不得的是,乐乐开始家里的摆设。
书房里,他把高途整齐排列的书籍按照颜色重新排列:这样彩虹就住在书架里了。
客厅中,他把沙发靠垫摆成堡垒:这是保护爸爸和父亲的城堡。
就连阳台上的花盆,也被他挪动了位置:小花说它想和那边的多肉做朋友。
这天放学,乐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灰色的石头:看!这是我的新朋友,小灰。
高途接过石头,发现上面用彩笔画了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和一个微笑的嘴巴。
为什么给小灰画表情?沈文琅问。
因为它说它想笑。乐乐一本正经,其他的石头都不会说话,只有小灰会。
晚餐时,乐乐坚持要把小灰放在餐桌旁的空椅子上。
石头不需要吃饭。沈文琅试图讲道理。
但是小灰想看着我们吃。乐乐认真地说,它一个人在外面很孤单。
高途和沈文琅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默许了这块会说话的石头成为餐桌的第四位成员。
睡前故事时间,乐乐提出要修改故事的结局。
为什么王子一定要和公主在一起?他问,王子不能和他的马永远快乐地生活吗?
沈文琅被问住了。高途笑着接话:当然可以,你的故事你来决定。
于是那天晚上,王子和他的骏马开始了环游世界的冒险。
深夜,沈文琅和高途在客厅收拾乐乐的创作现场。
他最近是不是太天马行空了?沈文琅举着那块被画上表情的石头。
他在用他的方式理解世界。高途小心地把乐乐的画收进文件夹,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沈文琅看着石头上那个滑稽的笑脸,忍不住笑了:确实。
第二天是周末,乐乐宣布要举办小灰的生日派对。他亲手做了纸质帽子,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发了一顶,连那块石头也有一顶迷你帽子。
小灰几岁了?沈文琅配合地戴上滑稽的生日帽。
五岁半!乐乐说,和我一样大!
派对进行到一半,乐乐突然跑进房间,拿出彩笔开始修改石头上的表情。
怎么了?高途问。
小灰说它想换个表情。乐乐认真地涂改着,它今天想过一个安静的生日。
最终,石头上那个大笑的嘴巴被改成了温柔的微笑。
晚上,等高途哄睡乐乐出来,发现沈文琅正对着那块石头端详。
在想什么?高途问。
我在想,沈文琅指着石头上的表情,也许乐乐不是在修改,而是在倾听。
倾听?
倾听树叶想变成小船,倾听石头想要朋友,倾听故事想要新的结局。
高途笑了,接过那块石头:所以他不是在任性,而是在做世界的翻译官。
月光从阳台洒进来,照在石头温柔的笑脸上。儿童房里,乐乐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另一块新找到的可能会说话的石头。
也许成长就是这样一场美丽的修改——修改着对世界的认知,修改着表达爱的方式,也在修改中,慢慢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份珍贵的修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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