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让本就难度巨大的挖掘工作更加困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同行的研究人员现在生死未卜,突如其来的暴雨顺着岸坡的泥泞不断往下滑。
同行的几名人员慌忙扯起雨布,可狂风卷着暴雨迎面劈来,布面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边角不断被掀翻。
雨水顺着地势往墓坑汇流,坑壁的泥土开始簌簌剥落。几块松动的土块“哗啦”一声砸进积水里,溅起的泥点糊了几人满脸。
眼前的烂摊子让章景宗憋了一口气,即使撑着伞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完全被淋湿,探照灯惨白的灯光照亮泥泞不堪的现场。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隐约看到墓坑西侧的土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裂缝顺着坑壁蜿蜒蔓延,整座古墓随时可能整体坍塌,将所有遗迹与慌乱的人影一并吞没。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整个墓都会塌的,已经有水灌进去了!”
章景宗阴沉着一张脸,沿着斜坡墓道拾阶而下。同行的几名年轻研究员想要出声制止,却被他抬手打断。
墓道尽头,两扇青石门巍峨矗立,高近丈余,门扉上浮雕着朱雀纹样,而在其中央则凿刻着一幅八卦阵图,乾、坤、坎、离四卦居于四角。卦象间以阴刻线条相连,却在阵心嵌有一枚圆形凹槽。
只是空无一物。
有人拾级而下,走到到紧闭的石门前,从怀里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莹白玉璧,在幽暗的墓室里依然泛着乳白的光泽。
玉璧被重新放入凹槽的瞬间,石门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玉璧表面隐隐有云纹亮起。
章景宗手掌按上石门想要用力再次推开,石门纹丝未动。
外面的雨声逐渐小了起来。
“章老师?”
探照灯从上方照了下来,声音传来的瞬间他收回了手。
章景宗抬头看向上方的人,一步步向上走去,雨势已经小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泥泞的裤腿,缓缓开口:“给所里打电话,告诉老季,方允…失踪了。让他想办法联系异闻局处理。”
他神情冷静,声线却隐隐有些颤抖。
在场几人听完这句话的瞬间都脸色一变,李陌苍白着一张脸嗫嚅道:“可…方允已经死了,而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章景宗的眼神吓地一个激灵,不敢再开口。
黑夜里,几人的面孔在刺目的灯光下被无比清晰的照亮。
“彬阳,去打电话。”冷静机械的声音响起。
看着对方那张冷漠的脸,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在场的气氛顿时陷入一阵诡异,孙彬阳站战战兢兢地按照要求说完了要求后,电话那头儿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就在他要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电话时,厚重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景宗的意思?”
他犹豫着不敢开口,向身边站着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可对方却恍若未见一般始终未有任何表示。
没得到明确的指示,孙彬阳不敢贸然回答,半晌后电话那头有叹气声响起,随即电话被挂断。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却都默契地一言不发。
章景宗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汽的缘故,点了好几次才终于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口白色的烟雾,语气平静:“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方允的事…我很抱歉。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可别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就葬送掉自己的大好前途。”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太过明显,可是…没有人出声反驳。
他们还太年轻,又是实打实的拔尖,过往所受到的一切规训在此时都成为了他们的枷锁。
众人的沉默在此时是对另一个人的默哀。
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雨布“哗啦”一声被风吹起,露出下方的泥泞。
有雨滴顺着几人脸颊滑落,转身返回帐篷的瞬间只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
熟悉的办公室内,李松铭走出自己组办公室时,正听到熟悉的喧哗声。
沈艳艳看着对方甩出的牌不可置信的怒吼道:“这怎么可能?!你出千了吧?!!”
陆青野嗤笑一声,嘲讽道:“动动脑子就能赢还用得着出千?”
一旁的于恬:“……”
感觉被人身攻击了。
沈艳艳磨了磨牙,目光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梁涵感受到一旁炙热的视线,抬头正对上沈艳艳耐人寻味的眼神。
“我申请重新抽签组队。”沈艳艳表情严肃道。
于恬猛猛点了几下头,表示同意,再这么输下去她俩这个月真是要喝西北风了。
梁涵对此没什么意见,同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青野用眼神瞪了回去。
“……”
在一票弃权,一票拒绝,两票同意的微弱优势下,几人还是重新进行了抽签的组队。
为保证公平,此次抽签由馨儿进行发放。
沈艳艳明目张胆地给人使了个眼色,馨儿很快明白了过来,偷偷给人比了个手势。
其余人:“……”
这场抽签在沈艳艳的明箱操作下终于成功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四个人的牌局被成功打乱,这次是沈艳艳和梁涵一组,于恬和陆青野一组。
连打了三局,沈艳艳终于以微弱的优势赢回来两局。
此时的于恬:“……”
到底想怎样?怎么她跟谁一组谁就输?!
在连着输了几局后,于恬一怒之下退出了这场牌局。
剩下三个人之后便开始随机进行组队。
陆青野有意给人让牌,但奈何对方的牌技和沈艳艳相比简直是不遑多让,偏偏她手气还不是一般的差。
到最后竟然是沈艳艳赢得最多。
陆青野看了眼她手里的牌,真诚发问道:“你数学及格过吗?”
被戳到痛处的梁涵:“……”
“这跟数学及不及格有什么关系?”她小声嘀咕道。
陆青野听到她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故意说道:“所以是真没及格了?”
“……”
沈艳艳在旁听到这话帮腔道:“你管人家数学及格不及格呢,能赢你不就行了。”
陆青野一时竟无言以对。
于恬在旁边拍手叫好。
路过的李松铭朝几人投嫌弃的目光,随即又被沈艳艳瞪了回去。
“他为什么老一天天的老盯着我们啊?”于恬不解道。
梁涵摇了摇头,猜测道:“可能因为我们整天不务正业?”
沈艳艳不服气道:“像他们那样整天又是早课又是晚课的才叫正业啊?我们跟他们又不一样。”
梁涵托着腮语出惊人道:“其实我之前还想过当个道士呢。”
“啊?!”
众人纷纷向她投去惊奇的目光。
见到众人的反应,她随即解释道:“后来因为我妈被我妈骂了一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敌难得发言一次,语气认真道:“阿姨还是很有先见之明。”
梁涵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确实,要是知道当道士还要早起晚睡的用功,我估计也不会想着去了。”
陆青野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半晌没开口。
中午两个人一起吃饭时他忽然开口道:“还好你没真去当道士。”
“确实。”她点头表示认同。
陆青野偏过头看她,似乎希望她能再说下去。
见人一直盯着她看,她脸上显出几分疑惑。
“怎么了?”
陆青野又不高兴起来,抿着唇一言不发。
“……”
她盯着对方看了会儿,试图找到对方不高兴的原因,但奈何线索实在太少,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你再不说话我要打你了。”她作势威胁道。
“然后呢?”
他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然后?”
“确实,然后呢?”他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问道。
“……”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对方竟然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想起对方刚还嘲笑她数学不及格,她秉着报复回去的意味,故意装傻道:“然后什么?”
陆青野更生气了,一口气憋着上不来,冷着一张好看的脸闷声道:“没什么。”
她余光里瞥见他绷紧的下颌,忍着笑意回道:“哦。”
陆青野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恨不能敲锣打鼓告诉人他生气了。
为了避免真把人给气坏了,她几步追上前面的人,伸手握了下他指尖,很快又松开。
陆青野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自己刚被握住的手,随后又以丝毫不容拒绝地姿态强硬地握住了她的。
“还生气呢?”她笑意盈盈地问道。
陆青野见她笑的开心,冷笑一声,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演了起来:“生什么气?”
她被对方冷脸装无辜的样子逗笑,捏了捏人的手,语气亲昵:“别生气了。”
见人没反应,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说还不行嘛。然后我就遇到了一只狐狸,这只狐狸简直是成精了。不止能听懂人话有一天它竟然还能开口说人话。”
“有一天它忽然硬逼着我要跟他表白。俗话说的好,大女人能屈能伸,我迫于他的淫威最终还是跟他表白了。”
陆青野听的认真,静静地看她眉飞色舞地演完了这段话,在最后说完时出声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因为后来狐狸被我气死了。”
陆青野面带微笑地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她笑得狡黠,挽着人手臂跟笑的一脸灿烂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陆青野被她气的半死不活,恨不能当场咬她一口。
虽然后面他也确实是咬回来了,但还是觉得不够。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轻而易举就能牵动他的喜怒。
他每次都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可每次却都被她的花言巧语打败。
真是让人火大,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母亲说的没错,人类果然很狡诈,骗你的真心骗你的感情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最后…又狠心的抛弃。
他想,他或许不该相信她的甜言蜜语。
“晚上吃完饭去看电影吧。”
“不要。”
“去吧。”
“求求你了。”
他无动于衷。
“去吧去吧,我想看,求求你了。”
陆青野垂着眼皮看她,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伸手抱了他一下,仰起头亲了下他脸颊。
“我想去,去吧去吧,好吗?”
陆青野点头答应了。
看着她弯起的唇角,他忽然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他忽然觉得:或许,她才是只狐狸。
又狡猾又会蛊惑人心,把他哄的团团转。
“看什么?”他问。
“还没选好,你想看什么?”
“都行。”
“…以后你跟我都不许再说这个词…”
“我可以说,但你不能。”他故意跟她唱反调,脸上带着点倨傲。
“你!”她被他气的说不出话。
陆青野唇边溢出笑意,掌心的温度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在一个不太冷的冬天,他决定抛下过去的一切,义无反顾地留在这个人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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