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纪煜又一次在常去的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
皇鉴丞找到他时,他正趴在吧台上,手里还攥着一个空酒瓶,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皇鉴丞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他:“煜哥,走了,回家。”
纪煜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皇鉴丞,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沙哑而痛苦:“鉴丞……我错了……我不该告诉她……如果我瞒着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纪家不会倒……她也不会……那么恨我……”
他又陷入了那种循环往复的自责和悔恨里。
皇鉴丞心里难受,用力架起他:“煜哥,别说了!那不是你的错!真相就是真相,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点揭开,对钱总也是解脱!”
“解脱?”纪煜痴痴地笑了一下,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是解脱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他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皇鉴丞身上,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无意识的呓语。
皇鉴丞艰难地把他塞进车里,看着好友这副样子,又想到钱昕昕那边冷硬的态度,一股无名火突然窜起。
他知道纪煜有错,错在隐瞒,错在有一个那样的父亲。但看到兄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而另一个当事人却仿佛彻底置身事外,甚至可能还在冷眼旁观纪家的毁灭,他就觉得不公平!
冲动之下,他做了一件极其不理智的事情。
他拿出纪煜的手机,用纪煜的指纹解锁,找到了钱昕昕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钱总,有些仇恨或许无法化解,但纪煜快被逼死了。看在你们曾经也算并肩作战过的份上,能不能……给他留一条活路?」
短信发送成功。
皇鉴丞看着屏幕,心跳加速,既后悔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
钱昕昕刚结束一个越洋视频会议,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新信息。
她随手点开。
发件人——纪煜。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动作顿住了。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点开了信息内容。
皇鉴丞的那段话,清晰地映入眼帘。
「钱总,有些仇恨或许无法化解,但纪煜快被逼死了。看在你们曾经也算并肩作战过的份上,能不能……给他留一条活路?」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刺在她心上。
快被逼死了?
留一条活路?
她什么时候逼过他了?
纪家的倒塌,是他父亲罪有应得,是商业规律,与她何干?
她甚至拒绝了落井下石的合作!
一股被误解和被道德绑架的怒火,混合着那丝她拼命压抑的、对纪煜处境的担忧,瞬间涌了上来!
她猛地攥紧了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来逼她?
她才是受害者!
她失去了父母,背负着血海深仇!
她好不容易才从废墟里站起来,为什么还要她去同情、去怜悯仇人的儿子?!
就因为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就因为那点可笑的、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然腐朽的感情?
愤怒让她浑身微微发抖。她几乎要立刻回复一条冰冷绝情的信息,或者直接打电话过去斥责皇鉴丞的多管闲事和纪煜的懦弱!
但就在指尖即将碰到拨号键的瞬间,她停住了。
皇鉴丞说……“快被逼死了”……
纪煜……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个曾经嚣张肆意、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纪少爷,那个在赛场上如同闪电般耀眼夺目的男人,真的会走到“快被逼死”这一步吗?
她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他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的样子,闪过他最后看她时那双痛苦绝望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股汹涌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悲哀。
她缓缓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许久,她才重新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的清明。她没有回复那条信息,也没有删除它,只是将它默默设置了已读。
然后,她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法务部总监的号码。
“张总监,之前我们不是评估过纪氏破产清算中几个剥离出来的优质小项目吗?对,就是那个新能源电池研发小组和那个智能物流系统……嗯,重新做一份详细的收购评估报告给我,价格……按市场公允价值的八成报价。”
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桩最普通的商业并购。
“记住,纯粹商业行为,不要掺杂任何个人情绪。评估报告要做得扎实,理由充分。”
电话那头的张总监虽然有些意外老板突然对纪氏的残骸感兴趣,但还是立刻领命:“好的,钱总,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钱昕昕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复杂难辨。
她终究……还是无法真正做到彻底冷眼旁观。
但这无关原谅,无关旧情。
这只是她为自己那点该死的、无法彻底泯灭的恻隐之心,所能找到的、最符合她商人身份的、最冰冷的……表达方式。
给他一条活路?
可以。
但绝不是施舍,而是用真金白银,买下他还能翻盘的、最后一点有价值的火种。
至于他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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