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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赛车场。
引擎的轰鸣声如同野兽的咆哮,撕裂着空气。一辆银色的跑车如同闪电般在赛道上飞驰,过弯,漂移,加速,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疯狂,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宣泄。
纪煜戴着头盔,面无表情地操控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最底。速度带来的推背感和引擎的嘶吼,暂时麻痹了他脑海中不断翻腾的那些画面——父亲灰败的脸,严啸天怨毒的眼,还有钱昕昕那双清澈的、带着信任和依赖的眸子。
他只能逃到这里,用极限的速度来消耗那几乎要将他逼疯的负罪感和痛苦。
“纪煜!你疯了吗?!快减速!这个速度太危险了!”通讯器里传来皇鉴丞焦急的吼声。
纪煜仿佛没听见,再次以一个惊险无比的切线冲过弯道。
看台上的盛焰也站了起来,脸色凝重:“不对劲,煜哥今天状态不对!”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跑车径直驶入赛道入口处停下。车门打开,钱昕昕从车上下来,目光焦急地扫视着赛道,最终锁定了那辆如同银色闪电般疯狂飞驰的车。
她看到了那辆车近乎玩命的开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纪煜!停下!”她忍不住对着赛道大喊,但声音瞬间被引擎的轰鸣吞没。
她立刻冲向赛道旁的指挥台,抢过工作人员手里的通讯器,对着话筒厉声喊道:“纪煜!你给我停下来!立刻!马上!”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愤怒而微微变调,透过电流,清晰地传入了纪煜的车内。
纪煜操控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僵!
她的声音?!她怎么会来这里?!
就在他失神的这零点一秒,车速过快,轮胎在弯道处猛地打滑,失去了抓地力!
“砰——!!!”
银色的跑车失控地撞上了赛道旁的防护栏!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车身剧烈旋转,滑行出十几米才堪堪停下,车头冒起了白烟!
“煜哥!”
“快!救援!”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
救援车辆和人员立刻冲向出事地点。
钱昕昕看着那辆撞毁的跑车,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疯了一样推开阻拦的工作人员,不顾一切地冲向赛道!
“纪煜!纪煜!”她嘶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救援人员已经快速撬开了变形的车门。纪煜被卡在驾驶座上,头盔上有血迹,人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纪煜!”钱昕昕扑到车门前,看到他头上的血,眼泪瞬间决堤,“你怎么样?你说句话啊!不要吓我!”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纪煜艰难地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盔下的目光有些涣散,但依稀辨认出了她。
“……昕昕……”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你……怎么来了……”
“你混蛋!”钱昕昕又气又怕,眼泪掉得更凶,“你为什么要这样开车?!你不要命了吗?!”
纪煜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楚和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想要碰碰她的脸,却因为疼痛而无力垂下。
“……对不起……”他喃喃道,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逃避,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也许这样受伤,就能暂时不用面对她,不用再编织谎言。
救援人员小心地将纪煜从车里抬出来,放在担架上。他的左腿似乎受了伤,额头也在流血,但意识还算清醒。
钱昕昕紧紧跟随着担架,手死死抓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去医院的救护车上,钱昕昕一直看着纪煜,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所有的疑问和愤怒都被巨大的担忧和后怕所取代。
直到纪煜被推进检查室,她才无力地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将脸埋进掌心,身体微微颤抖。
皇鉴丞和盛焰也赶到了医院,焦急地等在外面。
“钱总,纪煜他……”皇鉴丞担忧地开口。
“会没事的。”钱昕昕抬起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通红的眼眶暴露了她的情绪,“他只是需要检查。”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
终于,检查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钱昕昕立刻起身冲过去。
“轻微脑震荡,额头缝了五针,左腿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医生说道,“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钱昕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被旁边的盛焰扶了一把。
“谢谢医生。”
病房里,纪煜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包着纱布,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皇鉴丞和盛焰进去看了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钱昕昕走到床边,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所有的质问,在看到他这副虚弱的样子时,都堵在了喉咙口。
最终还是纪煜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钱昕昕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迂回。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旧报纸碎片的照片,递到纪煜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纪煜,看着这张照片,告诉我实话。”
“这个人,是不是严啸天?他为什么会在港口项目的奠基仪式上出现?”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入纪煜的眼底,不容许他有丝毫的闪躲。
纪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完了。
她终究……还是发现了。
他看着钱昕昕那双充满了质疑、失望和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睛,所有的谎言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痛苦的赤红和彻底的绝望。
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他是严啸天。”
“……我骗了你。”
“……老爷子……我爸他……不仅仅是窝藏……”
“……他可能……参与了……谋害钱伯父的计划……”
最后那句话,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狠狠撞碎了两人之间最后一道屏障,也彻底击碎了钱昕昕眼中最后那一丝微弱的光。
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崩塌。
纪煜那句沙哑的、如同耗尽所有力气才挤出来的话,像一颗投入死寂湖面的核弹,瞬间在钱昕昕的世界里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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