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寒风裹挟着细雨扑在脸上,明德高中的校门口人声渐起。
学生们三五成群撑伞而行,议论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声闷响划破晨雾。
“砰——”
李浩然被狠狠掼倒在地,后脑磕上台阶边缘,鲜血顺着额角蜿蜒而下。
三个满脸横肉的校外混混围着他,一脚接一脚地踹向他的腹部,嘴里骂得猖狂:“多管闲事的东西!替别人出头?今天就废了你这条狗腿!”
“听着,回去告诉苏倾月——”为首的光头男狞笑着,踩住他手腕,“今天要是敢踏进这扇门,下次断的就不只是肋骨了。”
围观学生吓得连连后退,没人敢上前。
李浩然咬牙撑起半边身子,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空荡的校门,仿佛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雨水混着血水流进眼角,刺痛难忍,可他嘴角竟扬起一丝笑。
“……我没让他们碰到你……值了。”
话音未落,又被一脚踹翻在地。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不到半小时,整栋教学楼都炸开了锅。
教室里,苏婉柔正捧着热奶茶,眼眶泛红地对周围同学低语:“天啊……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一定是误会!那些人肯定认错人了!”她声音轻颤,楚楚可怜,“我这就去告诉班主任,一定要报警!不能让这种暴力事件发生在我们学校!”
她说得情真意切,甚至偷偷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
可没人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机屏幕亮着一条刚发出的消息:【搞定了。
让他记住教训。】
而此刻,医务室外的走廊脚步匆匆。
苏倾月一路疾行,校服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发梢滴着雨水,落在肩头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推开房门那一刻,她目光精准锁定了病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李浩然脸色惨白,左眼已经肿得睁不开,嘴唇破裂,胸口起伏急促。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蹲下身,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药棉和碘伏,轻轻托起他的额头,开始清理伤口。
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一头受伤的兽。
可当她的指尖无意间拂过他衣领内侧,触到那道扭曲发白的陈旧疤痕时,动作骤然一顿。
那是高温液体泼溅留下的痕迹,形状规则,边缘清晰——不是意外烫伤,是人为惩罚式虐待。
她瞳孔微缩,眸底掠过一道极冷的光。
“你小时候,”她低声问,语气平静得不像在探询秘密,“在城南福利院待过?”
李浩然猛地一怔,震惊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她没回答,只将药瓶拧紧,轻轻按了按他肩膀,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下次……别用自己的身体挡刀。”
那一瞬,李浩然心头剧震。
他原以为她是温室里的花,娇弱、被动、需要保护。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眼神沉静如渊,仿佛早已看透世间最黑暗的角落。
她不是被保护的人——她是能撕碎黑暗的人。
与此同时,美术办公室内,周导皱眉翻看着一封匿名信。
信封没有署名,但里面附着三段偷拍视频:画面中,一名戴鸭舌帽的男子正悄悄塞钱给校门口的保安队长,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后,对方点头放行。
镜头拉近,那人摘下帽子擦汗的瞬间,赫然是苏婉柔身边常出现的那个“表哥”——实则是她暗中豢养的情报中间人。
“长期贿赂校警,安排外部人员潜入校园……”周导越看越心惊,“这不是普通的校园霸凌,是蓄意恐吓。”
他立刻上报德育处备案,但出于谨慎,并未公开视频来源。
转头,他悄悄将加密备份上传至一个私人邮箱,收件人正是苏倾月。
夜幕降临,女生宿舍一片寂静。
苏倾月坐在书桌前,台灯洒下一圈暖黄光晕。
她打开笔记本,输入一串复杂指令,登录名为“蜂巢”的隐蔽系统——这是师父留给她的终极工具,能通过声纹、环境噪音、电磁波频段反向定位目标位置。
她调出那段视频,放大背景音。
雨声、远处车辆驶过积水的哗啦声、还有隐约传来的公交报站语音:“下一站,纺织大道西口……”
她闭目凝神,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启动音频地理匹配模型。
十分钟后,坐标锁定——城西废弃纺织厂,距学校七公里,周边无监控,常年荒废,曾是黑市交易据点。
屏幕上,红点闪烁,如同猎豹盯住猎物的心跳。
她静静望着那一点猩红,唇角缓缓扬起。
你们想用暴力逼我退学?
很好。
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掌控生死的人。
窗外,乌云密布,雷声隐隐滚动。
风暴尚未落下,但棋子已布满全局。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进明亮的教室。
苏倾月缓步走入,神色如常,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
她径直走向靠窗的位置,目光淡淡扫过前排的苏婉柔。
后者正低头整理笔记,嘴角还挂着惯有的温柔笑意。
苏倾月停下脚步,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
洁白的A4纸上,印着某三甲医院的电子章,患者姓名栏写着:林婉如。
她伸出手,将那张体检单轻轻放在苏婉柔课桌上,声音清冷如山泉:
“你母亲上周做的乳腺超声检查,结果是bIRAdS 3级。”体育课的铃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阳光灼热地洒在塑胶跑道上,蒸腾起一层晃眼的热浪。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树荫下躲晒,唯有苏倾月缓步走向人群中央的苏婉柔,身影笔直如松。
她手里捏着一张纸,边缘被指尖摩挲得微微卷起,却依旧洁白如雪,印着医院电子章的纹路清晰可辨。
“给。”她声音轻柔,像是递出一份关怀,而非宣战。
苏婉柔正和几个女生说笑,笑意未散,接过那张纸时目光随意一扫——
瞬间,笑容凝固。
“你母亲上周做的乳腺超声检查,结果是bIRAdS 3级,良性可能大,但建议三个月复查。”苏倾月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我查了一下资料,这个阶段若忽视随访,恶化风险会逐年上升。作为女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空气仿佛被抽走了一瞬。
苏婉柔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发出刺耳的折痕声。
她瞳孔剧烈收缩,抬眼死死盯住苏倾月:“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这不可能!我妈从没带外人去过医院!”
“信息时代,想查一件事,从来不需要‘带谁去’。”苏倾月微微一笑,眸光却冷得像冬夜里的星,“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有些人,你拼命讨好、跪着维护,可她若倒下了,你还剩下什么?亲情?地位?还是那个允诺帮你站稳苏家位置的‘表哥’?”
苏婉柔呼吸一滞,脸色由白转青。
“我知道你雇了校外混混恐吓同学,也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保安进来的。”苏倾月往前半步,压低声音,却字字如刀,“如果你现在收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否则……我不保证这张体检单会不会出现在校长桌上,顺带附上你母亲与某医药代表私下接触的报销记录。”
“你胡说!”苏婉柔失控般低吼,又立刻意识到周围已有不少人投来目光,强行压下嗓音,颤抖着后退两步,“你根本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有父母疼爱、有人帮我撑腰!你以为拿这种东西就能威胁我?我不信你敢动我妈!”
苏倾月静静看着她,眼中没有怒意,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清醒。
“我不是威胁你。”她轻轻摇头,“我在给你活路。”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从容不迫,仿佛刚才不是一场对峙,而是一次善意的劝诫。
可只有苏婉柔知道,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恐惧第一次真正爬上脊椎,冰冷而尖锐。
放学后,她冲回宿舍,手指发抖地点开手机,疯狂删除所有与“表哥”的聊天记录、转账截图、语音备份。
她甚至重启了三次设备,生怕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点击“永久删除”的瞬间,远在另一栋楼的苏倾月正坐在书桌前,笔记本屏幕上跳出一条自动同步的日志提示:
【目标设备:SwR-0928|操作行为:批量清除通讯数据|触发反向上传协议——已完成本地缓存提取。】
她指尖轻点,将新获取的数据归档至加密文件夹“麻雀巢”,嘴角微扬。
夜深人静,台灯晕开一圈昏黄的光。
苏倾月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陈旧的相册,封皮已褪色,边角磨损。
她一页页翻过,最终停在夹层中的一张泛黄照片。
照片里,年幼的李浩然站在福利院斑驳的铁门前,瘦小的身影透着倔强。
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女人,面容温婉,眼神坚定——正是生母林婉如。
苏倾月指尖缓缓抚过母亲的脸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原来……你们早就认识。那场调包,真的是意外吗?”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雨滴砸在玻璃上,如同无数细碎的叩纹。
而在教学楼公告栏上,崭新的通知悄然张贴——
《关于年度艺术节彩排安排的通知》
明天,所有人将齐聚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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