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冰柜发出细微的嗡鸣，李添一蹲在货架前摸索着最后一罐波霸奶茶。失明后，他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冰柜冷凝水滴落的节奏、李二牛啃包子时吧唧嘴的声响，甚至门外外卖员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都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画面。
“老李，你的斩龙刃在货架上当摆设呢？”李二牛嚼着包子含混不清地说，直播手机支在酸菜坛子上，弹幕里飘过一片【主播快跑！冰柜在冒绿光！】。
李添一的手指触到货架边缘的斩龙刃，剑柄上缠绕的红绳突然绷紧——那是刘美婷消失前用头发编成的命锁。他刚握住剑柄，便利店的门铃“叮咚”响起，冷风裹着细雪卷入，空气中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爹爹！”
脆生生的童音让李二牛的包子噎在喉头。李添一转身时撞翻整排泡面，跌坐在地的瞬间，一双冰凉的小手摸上他的脸颊。
三岁女童的发梢挂着冰晶，眉眼像极了刘美婷，右眼瞳孔却是翡翠色的竖瞳。她踮脚取下货架顶端的鎏金凤簪，簪尖挑着的酸奶盒“噗”地爆开，乳白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昆仑”二字。
“阿鳞从门缝里挤出来啦！”女童把冻得发青的小脚塞进李添一怀里，“坏爷爷用根须挠我脚心，说阿鳞是最后一把钥匙。”
李二牛的直播杆“咣当”砸在收银台上，镜头拍到女童左眼里闪过的画面——昆仑冰川深处，墨九爷的残躯正被青铜锁链绞在巨门缝隙，脖颈处钻出的蛇形根须像蛆虫般蠕动。
“这闺女眼睛会放电影？！”李二牛手忙脚乱调整焦距，“家们快录屏！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李添一摸到女童腕间的鳞片纹路，指尖传来熟悉的刺痛——与刘美婷心口胎记的触感一模一样。他从货架底层抽出袋过期奶茶粉，盲拆包装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二牛，把酸菜老汤兑进电煮锅。”
“暴殄天物啊！”李二牛抱着祖传酸菜坛子哀嚎，“这卤水腌过三代锦鲤......”
话没说完，女童已经蹦跶着把整坛酸菜汁倒进奶茶桶。发酵的酸臭味与甜腻奶香碰撞出诡异雾气，在玻璃窗上凝成逆向八卦图。李添一将斩龙刃浸入混合液，剑身龙纹突然睁开琥珀色竖瞳。
“东北玄学驱魔特饮，九块九包邮。”李二牛捏着鼻子把奶茶灌进保温杯，杯壁立刻结出冰霜纹路，“建议联动奶茶店出联名款，名字就叫‘要命珍珠’。”
女童用酸奶在收银台画了个歪扭的圈，拽着李添一的食指按在圆心：“娘亲说，爹爹的血最甜。”
血珠渗入奶渍的刹那，整间便利店的地砖开始移位。货架上的泡面桶腾空旋转，酸菜坛与奶茶桶相撞迸出绿光，在空中交织成青铜巨门的虚影。
“抓紧！”李添一反手将斩龙刃插进门环凹槽。剑柄红绳突然暴长，缠住三人腰身猛地一拽——
李二牛的惨叫和泡面碎裂声混作一团。等视野清晰时，昆仑冰川的寒风正卷着冰碴往领口里灌。墨九爷半截身子卡在门缝里，脖颈处的蛇须闻见奶茶味疯狂抽搐：“李归尘！你竟敢把双生祭品......”
女童突然掏出鎏金凤簪，簪尖流转的画面让所有人怔住——民国二十三年暴雨夜，穿嫁衣的刘美婷将半缕魂魄封入翡翠胚胎，而墨九爷在产房外剪断的脐带，此刻正缠在昆仑青铜门上。
“老爷子算计半辈子，没算到祭品会自己谈恋爱吧？”李添一冷笑，斩龙刃的龙纹缠上女童手腕。翡翠光芒中，刘美婷的虚影从门缝渗出，指尖轻点墨九爷眉心：“师父，龙脉从来不在山水......”
墨九爷的嘶吼戛然而止，新生根须从冰川裂隙钻出，将他残躯缓缓拖入巨门。最后一刻，他右眼瞳孔映出的画面让李添一浑身发冷，阿鳞的翡翠竖瞳映出民国婚书，落款为“李归尘与刘美婷”——便利店冰柜深处，某盒速冻水饺正在渗出翡翠色血珠。
回到便利店时，暴雨正冲刷着玻璃窗上的八卦残纹。女童蜷在冰柜里啃雪糕，发梢冰晶折射出昆仑山巅的景象——青铜巨门上的双龙浮雕，其中一条的龙尾不知何时缠上了刘美婷的高跟鞋。
“下回直播预告！”李二牛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单亲爸爸带龙娃》，刷火箭解锁尿布攻略！”
弹幕炸锅时，谁也没注意收银台的验钞机吐出张带血小票，票面印着倒计时：三年后。
而在冰柜最底层，女童偷偷埋下的半片龙鳞，正随着酸奶盒的震动缓缓融化——那形状，恰是刘美婷消失前心口缺失的最后一块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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