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你突然意识到,原来你身边的人都在动脑子,就你一个人凭本能直来直去。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你体内“人”的羞耻感便更重了。
压着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你披着这身从贼人身上扒下来的服装及甲胄,左手压着随身佩刀刀把,一步一步,咔嚓咔嚓地走向铸剑场。
就像你终于披上了人皮。
甲胄随着你身躯起伏发出的声音在这样死寂的夜空下格外引人注目。
你人才刚靠近铸剑场。
负责留守铸剑场的二十多个持刀兵卒便齐声朝你的方向亮出大刀和戟,齐声朝你发出高度警惕的震慑。
“什么人?
站住!”
你两步往前,走出黑夜。
铸剑场火炉彻夜不灭的火光照亮你的容貌,你的打扮。
“哦!
原来是右副使跟前亲信赵传啊!
吓我们一跳!
收了收了兄弟们!
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领队的队长声音朝后做出指挥。
大刀咔嚓入鞘便上前来迎你。
“小亲兵大人怎么这么晚了还得空过来铸剑场这边呀?
是不是右副使大人那边有什么吩咐要交代我们?”
笑出满脸的谄媚与讨好。
这谄媚讨好和点头哈腰系列动作你已经在为攀附讨赏不惜打小报告去站队的杨广孙亮两兄弟身上体验过了。
只觉得他们虽然凶狠残暴,不论是警觉力还是战斗力各方面都高得惊人,却并不像你们绿林寨这样团结,相互勾心斗角,欺软怕硬,吃相难看。
故而直直站立,面若冰霜。
队长竟更对你讨好起来,卑躬屈膝,右手伸出引路姿势向你展示他的功劳。
“小亲兵大人您这边请这边请!
您这边瞧瞧这边看看。
这边就是绿林寨的铸剑场了。
这些都是绿林寨俘虏。
我已经按照左右副使大人的意思将他们看押此处。
命他们日夜不停赶制精品兵器甲胄,并且还派了日夜两班倒轮流值守,不给他们任何偷懒喘息的机会!”
半介绍半邀功的话语一出。
你便听见附近打盹糙汉子被看守兵卒鞭笞的声音。
“睡什么睡?!
快起来继续打铁!
快!
不然打死你!”
恶狠狠地鞭笞着。
鞭得糙汉子当场晕厥了过去。
你当即皱紧了眉。
都还没发话。
队长便飞身冲上去,手持水瓢舀上来冷水便泼砸下去。
哗!
糙汉子陡然睁开眼睛。
眼神却依然迷离,仿佛体力已经透支殆尽,再无力抡锤子了。
左右手肘艰难撑着地面。
队长的巴掌便抽了上去。
“醒了??
醒了就继续给我打铁!
打呀!”
捡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大铁锤就抛砸向糙汉子的心口。
“唔噗。”
听得一声吐血。
旁边的糙汉子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去搀扶。
“我们已经打了一天的铁了!
驴拉磨都能歇息一宿呢!
你们这样日赶夜赶,我们血肉之躯怎么承受得了?
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
“我们就欺你们了怎么了?!”
帮人的糙汉子刚回头讲道理,队长直接压声上去,抢了身边持鞭兵卒手中的鞭子就去教训。
鞭起鞭落,队长骂骂咧咧。
“不知好歹的东西!
要不是左右副使大人开恩让你们都来打铁,你们早死了!
居然还敢顶嘴?
我让你们顶嘴!
顶!”
一鞭一鞭地落下。
突然。
持鞭的手被你一把抓住!
侧转查看。
便见你面色难看。
队长当即吓坏地收鞭跟你解释。
“呵呵呵。
亲兵小大人。
早些时候不是这样的。
早些时候他们还是很听话,很卖力在打铁的。
可能就是他们见亲兵小大人你过来了就故意添乱。”
“嗯?”
你回应一个皱眉。
队长他就自己吓坏地跟你解释。
“我不是说亲兵小大人你没威严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是说……”
队长找不出话来,转身就骂向在旁默声站着的兵卒。
“我平时都怎么教你们做事的?
要惊醒着点!盯紧点!
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啊?”
“小的不敢!”
兵卒吓得直接单膝跪地。
队长这才好像找回来一些自信一般回转身过来跟你解释。
“都怪我没管好。
这些都是新兵蛋子啥都不懂。
不过还请亲兵小大人放心。
我向您保证!
这种事情接下来绝对不会发生了!”
便向你信誓旦旦地发誓起来。
你面若冰霜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他更呵呵赔笑着,额头开始滑落汗珠。
一种莫名的腾空而起的感觉突然从你心头开始膨胀。
促使你毫不客气地手指向刚才站出来帮人的糙汉子说。
“这个男人挺有种的。
正好左右副使大人也很关心这批兵器甲胄的质量。
那不如让他披上甲胄,带上大刀,和我比划比划。”
“啊?
亲兵小大人?
这……
恐怕不妥吧?”
队长犹豫纠结着。
你立即冷面给他传导压力。
“嗯?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啊不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
队长当即败下阵来。
可你却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先发制人打断他的理由阐述,下着决断说。
“既然如此。
那你就给他一副已经赶制出来的甲胄和一把开过刃的大刀吧?”
“啊?
这,这……”
队长还想挣扎。
你果断一刀架他脖子上,凶狠嫁祸道。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我试刀,莫不是你跟绿林寨是一伙儿的,打算瞒天过海,用一批劣质兵器甲胄蒙混过关??”
“啊不是不是!
小的只是觉得这兵器甲胄赶制不易,破损了一副就要再打一副不划算!”
队伍吓得语速惊人。
你果然压刀抵住他脖子。
“那你是听左右副使的,还是听你自己的?”
一句话就把队长噎得死死的,连连回应道。
“听左右副使的,听左右副使的。”
“那你还不快去安排?”
你呵斥他,不给他任何思考反应的机会。
他果然屁滚尿流地指挥人手去安排起来。
你也顺着他们的行动轨迹发现了已经赶制完工的兵器甲胄的藏匿堆积之地。
估摸现在已经赶制出了30把大刀,5副上身甲胄。
由4个警惕性极高的持刀兵卒背对背围成圈严加看守。
并且每赶制出来一副,就会由在旁盯着的兵卒一手抢夺而去,根本不给任何私藏机会。
而这30把大刀都没有开刃,哪怕糙汉子们拿起来对砍,也会在体力大量消耗的情况之下而快速败下阵来。
思虑到了这点的你连忙下出你第二个决定。
“停停停!
你让这群绿林寨的俘虏都给我停下来!
他们不是自觉自己很厉害吗?
那我就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的实力!
你赶紧叫他们都放下手中的活儿,都围到空地这边来,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挨个打败他们的!”
“啊?
这……
这恐怕不妥吧?
时间紧迫,若是让他们都停下来,这兵器甲胄数量万一上不去,品质不达标,我们可是都要掉脑袋的呀。”
队长又在你面前装弱势。
你一脚踹出去,在他起身之前,大刀架上他的脖子,用最原始最野蛮最能征服男人的行为警告他。
“你再敢顶嘴违抗命令,我保你现在就掉脑袋!”
“啊是是是。
小的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他果然就顺从得不得了。
你咔嚓收了刀,余光瞥见被俘全体糙汉子们压在眼底的窃喜和感激。
仿佛对你的行为目的已经了然于心。
在一顿指挥下。
全体糙汉子们都得以放下手中沉重的体力活,围坐在空旷的草地上,扶着年纪最大的那几个,挨个靠坐着,尤其是云娘的老父亲,此时已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模样了,用浑浊眼神悄悄给你传递过去了然的感恩和配合。
他们一个个挨着,舒展着四肢,悄悄休整恢复体力。
看守的兵卒似乎也警觉到了这点,鞭子立即无差别地抽在他们身上,不给他们任何喘息机会。
“干什么干什么?”
你惊诧地发出质问。
队长便谄媚讨好地弓腰在你耳边说。
“回亲兵小大人。
这叫做驯兽。
兽不驯不听话,人也一样。
你绝不能给他们任何放松喘息的机会。
要让他们时刻记住他们现在所处的地位所处的环境。
要让他们时刻记住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主人”一词入耳,你立即反应激烈地回道。
“这里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让他们围过来看我怎么打败他们,你居然在我面前表演驯兽!
你处处忤逆我是何居心?
还要处处压我风头?!”
“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队长吓得朝你弯腰。
“小的只是在驯……”
“驯什么驯?
我现在要他们乖乖看我,你在这里驯兽?
你是打算把我也当兽一起驯吗?”
你情绪激动地咆哮起来。
出生即为奴的经历让你对这几个行为结果感触深过常人,也反应过于常人。
吓得队长单膝下跪。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哼!”
你转身拔刀将兵卒手中的鞭子劈斩为二。
“从今往后我不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挥鞭子!
你们听见没有?!”
“啊听见了听见了。”
被你冷不丁挥刀砍断手中长鞭的兵卒也吓到了半跪在地向你求饶。
你本着胸中一口不知名气,挥刀指向队长命令道。
“马上让他们披上甲胄,拿上兵器!”
“啊?”
这次不仅是队长,连其他负责看守的兵卒都哑口了。
你直接以刀抵住队长的脖子震慑道。
“你听还是不听?!”
“听听听。”
队长屈服着,声音指使兵卒们去给糙汉子们发放甲胄和大刀兵器。
甲胄和大刀兵器入手。
糙汉子都难掩喜悦。
尽管这些大刀都还没有开刃。
可是这些用了绿林寨压箱底技法锻造出来的大刀比普通大刀要锋利上十倍,如果以蛮力挥砍,照样能将敌方大刀砸断!
眼见着被俘虏的绿林寨糙汉子们已经披上了甲胄,手上也拿上了大刀。
队长压在内心的恐惧不安化作了明显的颤栗。
战战兢兢凑近你说。
“亲兵小大人?
你看这……
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嗯?
不太妥当?”
你故意重复,表情七分傲慢三分蔑视向他。
“那你把守在这铸剑场上的所有兵卒都呼唤过来!
你让他们对砍!
看谁更厉害!”
“啊这,这……”
队长更慌了。
你直接厉声威胁。
“去啊!
难道你连左右副使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啊?
不不不。”
队长吓得连忙挥手示意全体看守铸剑场的兵卒过来。
你随之转动,用心神清点人数,估算接下来发动暴动的胜算。
而这群被俘的糙汉子们突然也提起精神来,仿佛早就跟你通了计划。
尤其是人群之中与你有过多次兵器护送交易合作的糙汉子们。
他们更是摩拳擦掌,铆足了劲,等着大干一场。
趁看守兵卒正在火速集中而来,队长又在朝你谄媚之际,竟然从腰带中磨出来一块磨刀石碎片!
“你……”
糙汉子循着动静转脸过去惊喜。
“嘘!”
立即听到一声大家都懂的暗示。
糙汉子们便开始更加紧凑挨成团,故意发出伤痛咳嗽哀嚎呻吟的声音,给身后偷偷磨刀开刃的糙汉子打掩护。
长年被徐老用来当作机关陷阱人肉实验员,又在外护送兵器交易的你,听觉和感知力都异于常人,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
余光快速与被俘的糙汉子们打了个照面,心中便一目了然地故意跟队长点兵着拖延时间。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
你一声令下。
命令所有负责看守的兵卒与全体被俘糙汉子们对砍!
“冲啊!”
听得一声冲锋。
方才躲在后边偷偷磨刀开刃的糙汉子利用前方人身遮挡视线优势,一刀捅了过去!
兵卒当即闷声倒地。
你下意识心虚回头看向队长。
队长更加心虚向你解释。
“啊?
亲兵小大人你听我解释。
这批大刀是真的没有开过刃啊!”
解释的话语刚结束。
糙汉子那边已经夺了倒地兵卒的大刀,双手持握,迎风挥砍!
又是一个倒地。
又是一轮就地取刀捡装备。
仿佛起义的胜利号角。
“杀呀!”
夺刀的糙汉子朝身后的人高喊冲锋。
被这一幕同时定住的双方阵营都情绪激昂地重新认真严肃对砍起来。
“啊亲兵小大人?
这事儿我可以解释……”
队长伸手向你。
你却冷面转身,一刀结果了他的命。
“亲兵小大人?
这,这……”
队长还一脸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你一刀贯穿他腹部的大刀,全身因疼痛扭曲颤抖着,扭曲痛苦地抬头面向你。
“亲兵小大人?
你,你……”
依然是满脸不可置信。
你并没有回他,只冷面拔刀,挥甩血渍。
他便无声倒地,没了动静。
这些被队长呼唤过来的兵卒当即意识到被诈了。
当中立马有人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看似令箭的东西要拉。
你一刀就砍了过去!
将他的手砍断,连带那枚令箭。
“啊!
我的手!
我的手!”
兵卒原地痛苦哀嚎。
糙汉子一刀捅过去结束了他的痛苦。
却不料这时他们当中有人朝铸剑场对面监工台那边负责看守少主的兵卒大喊通风报信起来。
“喂——
有人偷袭!
有人偷袭!”
声音既出,糙汉子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可惜声音已经传了出去。
在监工台那边的兵卒也做出了掏出令箭发信号的动作。
吓得你赶忙朝监工台那边跑。
兵卒已经做出了拉响令箭的动作,手缠绕扯住令箭的信号绳。
啊!
你紧张得脸色发白!
却听见耳边咻一声似乎有什么高速不明物体一掠而过!
一瞬间将你拉回到6年前你被隔壁摊奴隶老板持刀压制千钧一发之际从你和奴隶老板耳边飞速而过的利箭!
思绪控制神经。
令你原地停了下来。
那不明物体竟然同时咻一记闷响直直插入准备拉响令箭的兵卒心口。
令他原地后仰倒了下去。
和他一起负责看守少主的兵卒见势,连忙去他身边夺令箭继续发射信号。
说这时迟那时快。
你哒哒哒冲刺跑上去,右手拔刀,一记投掷!
那兵卒取到令箭起身,刚好不偏不倚就用后背接住了你的大刀。
“唔,噗——”
朝空气中吐出一两血,又闷头倒了下去。
你害怕他没有死透,又哒哒哒冲锋过去,拔出插在他后背的大刀又对着他们二人一通猛刺!
刺得满眼猩红。
便听见一声又一声虚弱的呼喊。
“爱妮?
爱妮?
够了。
够了。
他们已经死透了。
死透了。
咳咳,咳咳咳……”
是少主的声音。
你陡然清醒,冲到少主被捆的柱子边,一刀砍断绳索。
唔嗯——
少主居然软绵绵地随重力倒了下去。
“少主!”
你趁着火光去扶起少主,翻转过来查看。
发现他面色铁青,嘴唇干裂,已经没了半点血色,半敞的衣襟贴着他心口上已经发脓的伤口,一副再不救治马上就会死的样子!
“少主!”
你紧张地呼唤他。
用你们长年在外摸爬滚打的土经验土办法,一刀将他心口的脓包割了,挤出来脓水,又用口吸,直到吸出来新鲜的血液为止。
而后见到什么就撕扯什么作为包扎的材料,帮他包扎起来。
“爱妮。
我……
我……
对不起……”
少主虚弱地攀附你匆匆帮他包扎的手臂,声音小到听不见,雾蒙蒙的泪眼压着少年在心仪对象面前失态的羞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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