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和墨晓黑在路上走走停停，时而驻足看山间新抽的笋芽顶着嫩黄的尖儿，沾着晨露格外鲜活；时而御剑掠过翻涌的云涛，衣袂被风鼓得猎猎作响，脚下是苍茫云海，远处是粼粼波光。不过半日功夫，便已回到了海外仙山。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岛上特有的栀子花香，熟悉的青石板路蜿蜒向上，尽头的琉璃宫殿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檐角的风铃随着海风轻摆，叮咚作响，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
刚到殿前广场，就见叶冰瑶和莫衣并肩而立，叶冰瑶手里正把玩着紫月鞭的鞭梢，指尖缠绕着流光；莫衣则安静地看着海面，白衣与海浪同色；雷梦杀正勾着箫若风的肩说笑，手里还转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顾剑门在喊洛轩整理刚收的草药，竹篮里的艾草、薄荷散发着清苦的香气，与海风的咸湿交织；君玉、李心月、叶鼎之、小绿儿也都聚在那里，像是早就等着他们归来，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
雷梦杀眼尖，先看见了他们，扬声笑道：“哟，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在寒水寺待得乐不思蜀，抱着朱厌和离仑的大腿，不打算回这仙山了呢。”
柳月走上前，笑着怼回去：“雷二，你这话说的，我和阿墨怎么不回来了？寒水寺的梅花再好，也不及仙山的海风亲。老七，管管你家这位，别总没个正形，当心我把你当年偷喝仙酿醉倒在礁石上，被海鸟啄了一脑袋羽毛的事说出去。”
箫若风无奈地拍了拍雷梦杀的胳膊，对柳月道：“别理他，他就是这几日守着药炉熬药，闲得慌，逮着谁都想逗两句。”
叶冰瑶往前几步，裙摆扫过青石板，目光在柳月身上转了两圈，连珠炮似的发问：“安世在寒水寺长个了吧？上次见他还是及我腰的小不点，现在该蹿到胸口了？朱厌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听阿离的话？没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惹事，上树掏鸟窝以前摸鱼吧？忘忧师兄身体还好？英磊在寒水寺做饭做得开心吗？那孩子最喜研究吃食，寺里的食材够不够他折腾？”
柳月忍着笑，一一答道：“安世当然长个了，快赶上阿离的肩头了，还在名剑山庄赢了把好剑，名叫紫渊，铸剑师父说，和师叔的鞭子同出一块紫霄石，算得上同源兄妹。朱厌自然听阿离的话，阿离让往东，他绝不往西，乖顺得很——就是昨天喝醉了，喊师叔‘叶冰瑶那个婆娘’。”
柳月心里默默补了句：对不起了朱厌，谁让你总逗我，这就当是小小的回敬。
“什么？！”叶冰瑶柳眉一竖，手里的紫月鞭“唰”地抽出半尺，鞭梢带着凌厉的风，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臭小子敢喊我婆娘？反了他了！”她转头对君玉道，“阿玉，明天我们就去寒水寺，我要拿藤条把那小子的屁股抽开花，让他知道谁是长辈，谁是他干娘！”
君玉拱手应道：“听师叔的安排。”
柳月见她动了真怒，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朱厌还收养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徒弟，日子过得热闹得很，寒水寺里天天像开了锅。”
叶冰瑶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挑眉道：“哦？分别是谁？能让那眼高于顶的家伙收做儿子，定不是寻常孩子。”
墨晓黑在一旁补充道：“他们听说是来自五大仙家，本是修仙的，却似不受他们待见，都是前世重生而来。额头有一抹朱砂的叫孟瑶，心思最细；第二个痞帅痞帅的叫薛洋，字成美，嘴甜得很；还有个性子傲娇的是温晁，他哥哥温旭性子倒沉稳些；朱厌的徒弟叫魏长泽，弟媳妇叫温若曦，外号藏色散人，两人有个儿子也是重生的，叫魏无羡，只是失了忆，只记得薛洋他们几个；还有个叫温宁的，是魏无羡的朋友，皮肤看着有些特别，听说是前世遭人所害，被魏无羡救回来成了鬼将军，这一世重生便成了这般模样。”
“都是可怜的孩子。”莫衣轻声道，目光里带着悲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海风吹起他的发丝，更显清寂。
雷梦杀收起玩笑的神色，道：“重生一世，定是带着不少苦处，朱厌那小子虽看着糙，心倒细，能护着他们，也是桩好事。”
叶鼎之往前一步，望着叶冰瑶，眼里带着期待：“阿姐，要不我们也去寒水寺看看？我也想瞧瞧安世如今的模样，还有那些孩子，听着倒像是些有趣的小家伙。”
小绿儿拉着叶冰瑶的衣角，仰着小脸道：“嫂嫂，我也想去，听说寒水寺的梅花开过了，桃花该开了吧？我想看看桃花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画里那样粉嘟嘟的。”
叶冰瑶摸了摸小绿儿的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们不许去。明天只有我和君玉去，人多了反倒扰了寒水寺的清净。等两年后，我们回来，他们出去闯荡江湖，正好带你们去看看他们历练的模样，顺便在暗地里帮帮他们，护着些。”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叶鼎之，眼神柔和了些：“云儿，两年后，我来带你去，顺便去看看东君，让他看看你还活着，你给他生了个儿子叫叶安世，如今长得好，剑法也长进了。这两年，你就在海外仙山好好待着，替我管理管理西境的药圃，帮帮小绿儿打理院里的花草，嗯？”
叶鼎之眼眶微红，点了点头：“好，听阿姐的。”
叶冰瑶又转身对莫衣说，声音放软了些，像拂过海面的微风：“莫哥哥，你不要哭，也不要委屈，我知道我要去了寒水寺你会想我的，但是两年后我就会回来了，你要是想我了，到时候你也可以来找我，好不好？”
莫衣望着远方的海面，那里有归帆点点，他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雾气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期待，像落了星光。
广场上的众人听着这安排，都笑了起来。雷梦杀又勾住箫若风的肩：“看来两年后有热闹可看了，正好我也想看看，朱厌教出来的孩子，闯荡江湖是个什么模样，顺便再看看我们的两个孩子，是不是也长成像模像样的少年了。”
海风拂过，带着栀子花的香，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海外仙山的阳光正好，寒水寺的桃花即将绽放，而两年后的江湖路，正等着一群少年，踏出属于他们的第一步，那脚印里，会有青涩，会有勇敢，更会有属于他们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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