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寨易主，林凡的南洋先遣支队终于获得了一个喘息之地。
但林凡很清楚，这暂时的安宁之下，暗流涌动。
新收编的五十多名原土匪，与原有的老兵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隔阂和潜在的冲突。
山寨聚义厅（现在被林凡改名为指挥部）内，油灯摇曳。
林凡、王雷、陈剑、玛丽亚，以及新晋的二连连长赵疤瘌眼围坐在一起。
气氛有些微妙。
赵疤瘌眼大大咧咧地坐着，脸上带着一丝草莽英雄的得意，他手下的土匪们更是散漫惯了。
对支队刚颁布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颇不以为然，甚至有人私下嘀咕。
觉得跟着林长官规矩太多，不如以前自在。
“支队长，”
王雷首先开口，语气带着不满，“二连的弟兄们……作风是不是太散漫了些？
今天下午操练，好几个吊儿郎当，还顶撞教官！
照这样，怎么打仗？”
赵疤瘌眼眉头一皱，瓮声瓮气地说：
“王连长，我的弟兄都是刀头舔血过来的，玩不来那些花架子。
能打就行，何必讲究那么多？”
“能打？”
王雷冷哼一声，“雀儿坳突围的时候，要不是支队长定的规矩和打法，咱们早成一堆骨头了！
乌合之众，人再多也是送死！”
“你！”
赵疤瘌眼霍地站起，脸上疤瘌发红。
“都闭嘴！”
林凡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他目光冷冽地扫过赵疤瘌眼，“赵连长，坐下。”
赵疤瘌眼梗着脖子，但在林凡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王连长说的没错，纪律，是军队的命脉。”
林凡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以前你们是土匪，可以讲江湖义气，可以随心所欲。
但现在，你们是军人！
是南洋先遣支队的兵！
一支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看向赵疤瘌眼：“赵连长，我欣赏你和弟兄们的悍勇，所以才让你们加入。
但要想真正在这乱世活下去，打出个前程，就必须把以前的匪气给我磨掉！
否则，不仅会害死你自己，还会害死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
赵疤瘌眼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林凡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又想起他带兵智取白沙坪、策反自己搞定刁老五的手段，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混迹江湖多年，深知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简单。
“支队长……我，我明白了。”
赵疤瘌眼低下头，“我会约束手下弟兄。”
“不是约束，是改变！”
林凡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从明天开始，全支队进行强化整训！
王雷的一连作为标杆！
二连的训练强度加倍！
不仅要练队列、练射击、练拼刺，更要学习新的战术条令！
我会亲自制定训练计划！”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放缓但更显坚定：
“我知道这很苦，很不习惯。
但我要的不是一群土匪，我要的是一支能征善战、令行禁止的铁军！
一支能让任何敌人闻风丧胆的雄师！
你们每一个人，未来都可能是班长、排长、连长！
难道就想一辈子窝在山里当个山大王，或者被人当炮灰一样打死在不知名的战场上吗？”
这话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连赵疤瘌眼手下那几个原本不服管束的小头目，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接下来的几天，青龙山寨变成了一个大练兵场。
天不亮，哨声就尖锐地响起。
队列训练，一站就是半天；战术演练，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射击训练，子弹虽然宝贵，但林凡要求每个人必须熟悉手中枪械，进行有限的实弹射击。
林凡将现代军队的基础训练方法融入其中，强调班组配合、火力协同和土工作业。
一开始，尤其是二连的士兵怨声载道，但在林凡、王雷的严格督促和以身作则下。
在亲眼看到一连那令行禁止、配合默契的战斗力后，慢慢的，抵触情绪减少了，一种新的风气开始形成。
训练的间隙，林凡也没闲着。
他让陈剑带人将山寨里囤积的物资彻底清点，将一些不易携带的财物与山下暗中仍有联系的行商换取急需的盐巴、铁料和药品。
同时，他让玛丽亚的医疗队开设了简单的卫生课，教授预防疟疾、痢疾等热带疾病的知识。
这天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止了训练，士兵们躲在屋檐下休息。
一连的一个老兵和二连的一个原土匪因为争抢干燥的位置发生了口角，眼看就要动手。
“干什么！”值班的王雷立刻呵斥。
两人不服气地互相瞪着。
林凡闻讯走来，他没有立刻训斥，而是看了看浑身湿透的两人，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士兵。
“都觉得自己有理？”林凡淡淡地问。
两人梗着脖子不说话。
“好。”
林凡指了指外面瓢泼的大雨，“既然精力这么旺盛，就去外面，围着校场跑圈！
直到跑不动为止！全支队看着他们跑！”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两人更是傻眼。
“执行命令！”林凡厉声道。
两人不敢违抗，冲进雨幕中开始跑圈。
起初还较着劲，但冰冷的雨水和泥泞很快就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一圈，两圈……速度慢了下来，开始互相搀扶。
校场边，一连和二连的士兵都默默看着。
起初是看热闹，但看着雨中那两个互相支撑、艰难前行的身影。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
他们忽然意识到，无论以前是溃兵还是土匪，现在，他们都是在同一场大雨里奔跑的袍泽。
当两人最终筋疲力尽地瘫倒在泥水里时，几个士兵不由自主地冲出去把他们架了回来。
林凡站在屋檐下，声音穿透雨幕：
“都看到了吗？
今天只是跑圈！
明天，上了战场，能把后背交给你的，就是你身边的弟兄！
一连二连，都是南洋先遣支队的兵！
再让我看到内斗，军法无情！”
一场潜在的冲突，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反而促进了队伍的融合。
几天后，陈剑的侦察排带回了一个重要消息：
南边一百五十里外的澜沧江渡口，局势紧张。
原本控制渡口的地方土司武装，似乎被一股更强的势力盯上了，渡口可能很快会易主。
林凡看着地图，澜沧江是南下的关键屏障。
渡口一旦被不明势力控制，他们过江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整训提前结束！”
林凡做出决定，“全军准备，两天后出发，抢在渡口生变之前，强渡澜沧江！”
雏鹰经过短暂的淬火，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风雨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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