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链条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哒”声,林晚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推着车,重新走回到杜建邦的摊位前。
夏日的晚风带着一丝燥热,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她的眼神很复杂,有不解,有痛心,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杜建邦,”她开口,声音比平时冷了三分,“你为什么要那样?”
杜建邦正低头收拾着空了一大半的冰棍箱,闻言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茫然和局促:“林……林同志,什么为什么?”
“你别装傻!”林晚晴的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引得旁边还没走远的几个工人侧目,“那个李虎,他那么欺负你,你就那么把钱给他了?你的骨气呢?你的尊严呢?”
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周围人对“杜建邦”的印象里。是啊,这个小伙子,看着老实,没想到这么没骨气。
杜建邦的肩膀垮了下来,他低下头,躲闪着林晚晴那双清亮得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他用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却又刚好能让林晚晴听清。
“没办法啊,林同志。我……我就是个卖冰棍的,无权无势,他要是不高兴,砸了我的摊子,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份卑微和辛酸,演得入木三分,“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混口饭吃,不丢人。”
“你!”林晚晴被他这番“道理”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她想说些什么,想告诉他人穷不能志短,想告诉他越是退让,别人就越是会得寸进尺。
可看着他那副破罐子破摔、全然认命的模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道不同,不相为谋。
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他不是什么被埋没的金子,他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好自为之吧。”林晚晴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推着自行车,决然地离去。那纤细的背影里,写满了失望和疏离。
杜建邦目送她离开,脸上的苦涩和无奈慢慢敛去,恢复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林晚晴的失望,像一块小石子投进湖心,虽然激起了一圈涟漪,却丝毫影响不了湖水的深度。他很清楚,在自己能掀开所有底牌之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与其浪费口舌,不如让事实说话。而现在,他需要做的,是让猎物尽快入网。
接下来的两天,杜建邦的“生意经”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他不知从哪找来几块硬纸板,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上了“会员卡”三个字,下面一行小字:“购冰棍满十根,凭卡免费赠送一根!”
工人们图个新鲜,也图个实惠,几乎人手一张。这小小的卡片,仿佛一种无形的契约,将他们牢牢地锁定成了杜建邦的忠实客户。
紧接着,他又推出了“捆绑销售”。他每天早上去菜市场,用最低廉的价格买来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熬上一大锅凉茶,用搪瓷缸子装着。
“冰棍配凉茶,解暑又降火!套餐价,比单买便宜两分钱!”
这个年代,还没有“套餐”这个概念。工人们只觉得这个叫杜建邦的小伙子,心思活络,总能想出些省钱又舒服的点子。于是,他的生意越发火爆,每天冰棍箱子见底的时间越来越早。
仅仅三天,他就赚够了十块钱。当最后一枚五分硬币落入他那破旧的帆布口袋时,冰冷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前置任务:自力更生,已完成。】
【任务目标:赚取10元人民币,已达成。】
【是否现在领取第一批家族信托遗产?】
【是\/否】
杜建邦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脑海中默念了选择。
【否。】
他能感觉到,那股即将开启宝藏的磅礴力量在系统的另一端蓄势待发,却被他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目光穿过工地扬起的尘土,精准地落在了正从远处晃悠过来的李虎身上。
好戏的主角还没登场,怎么能提前拉下帷幕?
“哟,邦邦,今天生意不错啊?”李虎照例带着两个跟班,掐着点过来收“场地费”。
今天的杜建邦,似乎比前几天更加“害怕”。看到李虎,他手忙脚乱地将刚收的一把零钱往口袋里塞,结果因为太慌张,“哗啦”一声,钱撒了一地。
毛票、分币、钢镚,混杂着尘土,滚得到处都是。
“虎……虎哥……”杜建邦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蹲下去捡。
李虎见状,不屑地“嗤”了一声,一脚踩在一张五毛的纸币上,碾了碾,慢悠悠地问道:“小子,这几天赚了不少吧?”
“没……没多少,就……就赚点辛苦钱。”杜建邦一边捡钱,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眼神慌乱,不敢与李虎对视。
“是吗?”李虎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他弯下腰,一把抓住杜建邦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小子,跟哥说实话,钱都藏哪儿了?别告诉我你天天带身上。”
杜建邦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自己筒子楼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没藏别的地方……我……我怕丢,都……都缝在床底下的破褥子里了……”
他说完,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地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李虎。
李虎的眼睛瞬间亮了!
缝在褥子里!藏在床底下!
这简直是最愚蠢、最原始的藏钱方法!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吓破了胆、又怂又蠢的软柿子,心中贪念的火焰被彻底点燃。原本只是想每天收点小钱,现在看来,这个杜建邦简直就是一头等着被宰的肥羊!
“算你识相。”李虎松开手,重重地拍了拍杜建邦的脸,那力道带着毫不掩饰的侮辱性。他直起身子,从杜建邦手里抓过一大半刚捡起来的钱,甚至没数,便揣进兜里。
“好好干,哥罩着你。”他丢下这句话,带着一脸志在必得的狞笑,领着跟班们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杜建邦慢慢直起腰,脸上的恐惧和懦弱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算计。
入夜。
筒子楼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点微弱的月光。家家户户都已熄灯,空气中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夏夜的虫鸣。
杜建邦的房间里,却还亮着一豆昏黄的灯光。
他将原主留下的那床破旧的棉被,连同那个装着父母遗物的木箱,一起悄无声息地搬到了隔壁林晚晴家门口。他没有敲门,只是将东西放在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空着手,走出了筒子楼,径直走向城南工地的临时宿舍区。
他找到了那几个退伍军人。
领头的汉子叫王建军,白天刚刚从杜建邦手里接过免费的冰棍。看到杜建邦深夜到访,他有些意外。
“小兄弟,这么晚了,有事?”
杜建邦脸上挂着憨厚又诚恳的笑容,手里提着两瓶用报纸包着的二锅头,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包刚买的花生米。这些,花光了他今天剩下的大部分收入。
“王哥,没别的事。就是想谢谢你们几位大哥白天的照顾。”他把酒和花生米递过去,“我那边地方小,也没啥好菜,就这点酒,要是王哥和几位大哥不嫌弃,过去陪我喝两杯,给我壮壮胆?”
王建军他们几个都是爽快人,最看重情义。他们本就对杜建邦的“窝囊”有些看不上,但对他懂得感恩的举动又颇有好感。一个被地痞流氓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年轻人,深夜来请他们喝酒“壮胆”,这理由,让他们无法拒绝。
“行!小兄弟你都开口了,哥哥们还能不去?”王建军一拍大腿,招呼上另外三个战友,跟着杜建邦就往筒子楼走。
狭小的房间里,一张小破桌,几条板凳。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挤在里面,气氛却异常热烈。王建军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那股铁血煞气,即便是在喝酒聊天时也难以掩盖。
杜建邦话不多,只是不停地给他们倒酒,听着他们吹嘘当年的英雄事迹,脸上始终挂着崇拜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午夜时分,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是铁丝捅锁芯的声音。
屋里喝酒的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王建军的眼神一凛,和身边的战友交换了一个眼色。
杜建邦对着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悄然后退,隐入房门后的阴影里。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三四个黑影,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虎!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撬棍,脸上满是贪婪和兴奋。
“动作快点!就在床底下!”李虎压低声音,用手电筒往床的方向照去。
然而,手电光束划过,照亮的却不是什么破旧的床铺,而是几张布满了横肉、正对着他们冷笑的脸!
尤其是为首的王建军,他那双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眼睛,在手电的逆光下,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凶光。
李虎和他身后的几个混混,当场懵了。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见了鬼一样,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这……这是什么情况?这破屋子里怎么会藏着几个煞神?!
“你……你们是谁?”李虎的声音都在发颤。
王建军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动手。”
没等李虎反应过来,一声暴喝,王建军和他身边的三个战友如同卫红下山,猛地扑了过去!这几个都是在部队里练过擒拿格斗的好手,最恨的就是李虎这种欺压百姓的地痞无赖。
只听见几声惨叫和骨头碰撞的闷响,不到十秒钟,李虎和他带来的三四个跟班,全都被死死地按在地上,胳膊反剪,动弹不得。其中一个退伍兵不知道从哪摸出几截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跟几只待宰的猪一样。
整个过程,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直到这时,杜建邦才从门后的阴影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纸币,纸币的一个角,有一个被他用指甲偷偷掐出的小小缺口。
他走到被按得脸都变形了的李虎面前,将那张钞票在他眼前晃了晃,脸上的笑容依旧憨厚,说出的话却让李虎如坠冰窟。
“虎哥,你今天下午掉的钱,我给你捡起来了。”
然后,他转向王建军,一脸感激地说道:“王哥,真是太麻烦你们几位大哥了。他们入室抢劫,人赃俱获,现在,可以送他们去见警察同志了。”
“抢劫”两个字,让李虎魂飞魄散。在这个严打的年代,这个罪名,足够他进去啃好几年的窝窝头!
将哀嚎求饶的李虎一行人扭送进派出所后,夜,已经深了。
杜建邦谢绝了王建军等人护送他回家的好意,独自一人,回到了那间空无一物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清冷如水。
他站在房间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酒精和汗水的味道,以及,一场精心策划的胜利气息。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
那个冰冷的系统面板,依旧悬浮在黑暗的意识空间里,【是\/否】的选项在静静地闪烁。
这一次,杜建邦的意念,毫不犹豫地按在了那个【是】字上。
“游戏,现在才算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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