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山林的晨雾还没散尽，沾在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得人直打颤。
宋江看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十几个探子，心里的火气总算压下去些。这些人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可腰间的短刀和怀里的密信，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正是李固派来的细作。
“把他们都押回梁山，关进后山柴房，严加看管！”宋江对着身边的弟兄吩咐，“别让他们串供，等会儿我亲自去审！”
弟兄们应了声，推着探子往山下走。探子们垂着头，有的还在小声嘀咕，却没人敢反抗，显然是知道落在梁山手里，再挣扎也没用。
黄信骑着马，绕到山洞后面检查了一圈，见没什么遗漏，才走过来对宋江说：“公明兄，退路都堵了，没跑掉一个，您放心吧。”
宋江点点头，目光扫过山洞周围的草地——地上还散落着几张写满字的纸，上面记着梁山的兵力部署和粮草数量，甚至连铁匠铺的铸刀进度都写得清清楚楚，显然这些探子已经在附近潜伏了不少日子。
“这些人盯得够紧的。”宋江捡起一张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要是再晚发现几天，咱们的底细就全被高俅摸透了。”
时迁也凑过来，手里拿着个从探子身上搜出的小竹筒，疑惑地说：“公明兄，您看这玩意儿，里面是空的，不知道是干啥用的，会不会是传信用的？”
宋江接过竹筒，翻来覆去看了看——竹筒两端都有木塞，内壁光滑，确实像是用来装密信的。他把竹筒递给时迁：“收起来，说不定审探子的时候能用上。咱们先回山，别在这儿耽误太久。”
队伍刚要往山下走，时迁突然停下脚步，鼻子嗅了嗅，疑惑地说：“不对劲，这附近好像有烟火味，不是咱们的人点的。”
宋江心里一紧，赶紧让弟兄们戒备，自己跟着时迁往烟火味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见前面的草丛里有个小小的火堆，火已经灭了，只剩下点火星，旁边还散落着一个用过的信号筒，筒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是信号筒！”时迁脸色一变，“有人在这儿发过信号！肯定还有漏网的探子！”
宋江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火堆的温度——还有点热，显然刚熄灭没多久。他又看了看信号筒的方向，筒口对着黄河渡口，心里瞬间沉了下去。
漏网的探子，肯定是把消息传出去了。
“黄信！你带二十骑兵，往黄河渡口方向追！”宋江对着黄信喊，“要是看到可疑人物，立刻拿下，别让他把消息传给李固！”
黄信应了声，翻身上马，带着骑兵往黄河渡口疾驰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山林里。
宋江则带着剩下的弟兄，继续往梁山走。路上，他心里一直琢磨着——漏网的探子到底传了什么消息？是梁山的兵力，还是粮草情况？李固收到消息后，会不会立刻派兵来攻？
没一会儿，就回到了梁山。吴用和晁盖已经在聚义厅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
“公明兄，探子审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出李固的动静？”晁盖着急地问。
宋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没审，不过让一个探子跑了，发了信号，估计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黄信已经去追了，能不能追上还不好说。”
吴用皱起眉，手里的折扇停了下来：“这下麻烦了。要是李固知道咱们的底细，再联合辽人，说不定会提前动手，咱们的准备时间就更少了。”
石勇也走了过来，听到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宋头领，要不我现在就写封信，让主公派些弟兄来支援？多个人手，总能多份保障。”
宋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暂时不用。田虎的主力要是动了，河北那边会空虚，万一有人趁机偷袭，就得不偿失了。咱们先审审这些探子，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再做打算。”
众人点点头，跟着宋江往后山柴房走。柴房里阴暗潮湿，十几个探子被绑在柱子上，见他们进来，都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惶恐。
宋江走到最前面的一个探子面前，这人看起来像是头领，穿着比其他人干净些，腰间还别着个小小的令牌。
“说吧，李固让你们来梁山查什么？传回去的消息要交给谁？”宋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探子头领低下头，嘴里嘟囔着：“我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啥都不清楚。”
“不清楚？”宋江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张写满情报的纸，扔在他面前，“这上面写的梁山兵力部署，不是你写的？你要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探子头领还是不肯说，把头埋得更低了。
黄信忍不住上前一步，手里长刀指着他：“别给脸不要脸！再不说，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探子头领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着牙不吭声。
就在这时，时迁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布包，脸上带着点兴奋：“公明兄！黄统领回来了！还抓了那个漏网的探子，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众人赶紧围过去，只见布包里放着一封密信，上面写着“梁山兵力一千五，粮草两千石，铁匠铺日产刀十把，速派大军来攻”，落款是“李固亲启”。
宋江看完信，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漏网的探子果然把梁山的底细传了出去，而且还夸大了兵力，显然是想让李固尽快派兵。
“好个李固，动作倒快。”宋江把信递给吴用，“咱们得加快准备，说不定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带着人来攻山了。”
吴用接过信，看完后眉头皱得更紧：“他还在信里提到，要联合辽人骑兵，从梁山两侧进攻，想用两面夹击的法子，让咱们首尾不能相顾。”
石勇气得直拍大腿：“这李固，跟辽人勾结，简直是卖国贼！要是让俺碰到他，定要砍了他！”
宋江没说话，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两面夹击确实难缠，可梁山地形险要，只要守住两侧的山口，再在山坡上多设些滚石和陷阱，就算李固带再多的人来，也未必能攻上来。
“时迁，你再带些弟兄，去两侧山口加强巡逻，多挖些陷阱，撒上铁蒺藜。”宋江快速吩咐，“黄信，你带骑兵去黄河渡口盯着，一旦发现李固的大军，立刻回来报信。林冲，你继续带着前军操练，重点练防守阵型。”
众人纷纷领命，转身就往外走，柴房里只剩下宋江和被绑着的探子。
宋江看着探子头领，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们也是被逼的，只要你说出李固的具体兵力和出发时间，我就放你们走，还会给你们盘缠，让你们远离这场纷争。”
探子头领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犹豫。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李固手里有五千人，还有十辆重型弩车，辽人骑兵三百，估计三天后就会从黄河渡口出发，往梁山来。”
宋江心里一沉，三天时间，想要做好万全准备，怕是有些紧张。他对着身边的弟兄说：“把这些探子都放了，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赶紧离开，别再掺和这些事。”
弟兄们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探子们拿到银子，感激地对着宋江拱了拱手，匆匆往山下走，没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宋江站在柴房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三天后，五千大军加三百辽人骑兵，还有重型弩车，这场仗，怕是会比之前跟周昂打的时候还要难。
就在这时，聚义厅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弟兄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宋头领！不好了！田虎主公派人来了，说河北那边有动静，好像是辽人骑兵在边境集结，怕是要进攻河北！”
宋江心里“咯噔”一下，辽人这是想两面开花，一边打河北，一边打梁山，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这到底是李固的主意，还是辽人本来就有侵略中原的打算？
宋江握紧手里的刀，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是谁的主意，他都不能让辽人得逞，更不能让梁山和河北军陷入绝境。
可眼下，一边是三天后即将到来的李固大军，一边是河北边境的辽人威胁，他该先顾哪一边？
宋江走到柴房门口，望着远处的天空，心里满是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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