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有点毒,宋江正在院里晒刚收的谷子,木耙子翻着金黄的谷粒,扬起细碎的尘土。
院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朱仝来了,脸上还带着点急色,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文书。
“公明兄,有急事跟你说。”朱仝没等宋江开口,就快步走进来,还不忘往巷口望了望,确认没人跟着。
宋江放下木耙,拍了拍手上的灰:“贤弟这么急,是张文远有消息了?”
“不是张文远,是黄泥岗的事。”朱仝压低声音,凑到宋江跟前,“济州府派了捕快下来,抓了两个在黄泥岗附近游荡的混混,那俩货熬不过刑讯,瞎供了!”
宋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是皱了皱眉:“供了啥?”
“说见过东溪村的人扛着大箱子,还说箱子沉得很,看着就像装了金银。”朱仝叹了口气,“消息刚传到县衙,县太爷已经让人去东溪村附近查了,我这是偷偷来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数。”
宋江摸了摸下巴,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东溪村?晁盖他们?这可不能乱猜,得好好查,别冤枉了好人。”
“谁说不是呢!”朱仝点头,“可县太爷催得紧,说不定明天就会派人去东溪村问话,我就是担心……”
他没把话说透,但宋江心里清楚,朱仝是怕这事牵扯到他——毕竟之前张文远的事还没完全过去,再跟黄泥岗沾上边,麻烦就大了。
“贤弟放心,我知道分寸。”宋江拍了拍朱仝的肩,语气平静,“你先回县衙应付着,有啥消息再跟我说。”
朱仝也没多待,又叮嘱了两句“别让人看出异常”,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朱仝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宋江脸上的平静瞬间没了,眼神沉得像深潭。
黄泥岗的事还是漏了,那两个混混瞎供东溪村,官府肯定会盯着晁盖一群人。
要是晁盖被抓,说不定会把他供出来——虽然他没直接参与劫生辰纲,可之前让李四去探消息、还截了一箱银锭,真查起来,还是会牵扯到自己。
不能等,得赶紧给晁盖报信,让阮家兄弟先躲一躲。
宋江转身往柴房走,推开吱呀作响的柴房门,一股干草味扑面而来。
柴房角落里堆着半袋刚磨的米,袋子上还沾着糠粉,而米袋旁边的墙角,用一块发黑的粗布裹着个沉甸甸的东西——正是之前李四从黄泥岗岔路截来的生辰纲银锭,足有一百多两。
他蹲在柴堆旁,假装翻找柴火,手指却在粗布上轻轻碰了碰,确认银锭还在,才对着院外喊:“李四!过来!”
没一会儿,李四就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刚啃了一半的馒头,看见宋江在柴房,赶紧把馒头揣进怀里:“押司,叫我啥事?”
宋江没起身,依旧蹲在柴堆旁,声音压得极低:“黄泥岗的事漏了。”
李四的脸瞬间白了,嘴里的馒头渣差点呛着:“漏、漏了?官府查到咱们了?”
“没查到咱们,查到东溪村了。”宋江瞪了他一眼,“济州府抓了两个混混,供说见过东溪村的人扛大箱子,官府已经要去查了。”
李四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慌了:“那、那晁盖他们咋办?要是被抓了,会不会供出咱们去探消息的事?”
“所以才叫你过来。”宋江从柴堆里抽出一根干柴,在地上划了划,“你现在就去东溪村,找晁盖身边的刘唐,别找晁盖,就说‘石碣村水好,让阮家兄弟先去躲几日’。”
李四搓了搓手,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墙角的黑布包,那里面的银锭他见过,心里有点发怵:“押司,这一路上肯定有官府的人盘查,要是被撞见我去东溪村,问我干啥,我咋说啊?”
“你不会装吗?”宋江猛地抬起头,一脚踹在李四的小腿上,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就说你是郓城来的鱼贩子,听说石碣村的鱼便宜,去收鱼!路上别多嘴,问啥答啥,别露破绽!”
李四被踹得踉跄了一下,赶紧扶住柴堆,不敢再犹豫:“知道了知道了!我装成卖鱼的,只找刘唐,传完话就回来!”
“记住,只找刘唐,别见晁盖。”宋江又叮嘱了一遍,从怀里摸出二两碎银,扔给李四,“路上买两个饼,别饿着肚子办事。”
李四接住银子,揣进怀里,心里又暖又怕——暖的是宋江还想着他饿不饿,怕的是这事要是办砸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押司放心,我肯定误不了事!”李四拍着胸脯保证,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宋江叫住他,眼神里带着警告,“要是误了事,或者敢跟别人提一个字,你知道后果。”
李四浑身一僵,赶紧点头:“我知道!我嘴严得很,要是办砸了,您随便处置!”
看着李四匆匆跑出柴房的背影,宋江蹲在原地,盯着墙角的黑布包,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晁盖能不能让阮家兄弟及时躲去石碣村,就看李四这一趟了。
要是阮家兄弟被抓,晁盖一群人肯定会慌,到时候说不定会乱说话,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他站起身,走到柴房门口,往巷口望了望,日头已经西斜,影子拉得老长。
李四的身影早就没了,只有巷子里的狗叫了两声,又很快安静下来。
宋江深吸了口气,转身把柴房门关上,还特意用木栓拴好——那袋银锭藏在这里,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回到院里,他重新拿起木耙,继续翻着谷子,只是动作慢了些,心里还在盘算。
要是官府真的查到东溪村,晁盖会不会顶不住?
要是晁盖扛不住,他又该怎么办?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被他压了下去——现在想这些没用,先等李四回来的消息再说。
他只希望,李四能顺利见到刘唐,阮家兄弟能及时躲起来,别让官府抓到把柄。
毕竟,黄泥岗的事要是真的牵扯到他,张文远的事就算压下去了,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院外的日头渐渐落了,金色的余晖洒在谷堆上,映得谷粒亮晶晶的,可宋江的心里,却没半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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