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墨。
城市蜷起身子，渐渐坠入梦乡。
司空集团大厦，大多楼层早已熄灯。
零星几个加班的窗口，像困乏的眼睛，眨着微光。
财务部楼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只有副总监周明远的办公室，还漏出一丝微弱的光。
他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幽蓝映在脸上。
脸色憔悴，眼底挂着乌青。
手指在键盘上抖得厉害，像筛糠似的。
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桌面上。
桌上，躺着个银色U盘。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装着能毁了司空集团的东西——海外隐秘账户的流动规律，还有近期大额资金调度计划。
一旦传出去，就是灭顶之灾。
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儿子的脸。
视频里，那孩子苍白瘦弱，嘴角还挂着伤。
还有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像毒蛇似的缠在耳边：“不照做，就等着收尸！”
他猛地睁开眼，血丝爬满了眼白。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颤抖着手抓起U盘。
朝着电脑主机的USb接口，缓缓伸过去。
就在U盘快要碰到接口的瞬间——
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木屑飞溅，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几道黑影像猎豹似的，瞬间涌了进来！
不许动！
冰冷的呵斥声，像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夜的寂静。
双手离开键盘！
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咔嚓！”
武器上膛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明远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手中的U盘“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滚了几圈。
他惊恐地抬头。
高岩带着几名安保，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已经把他团团围住。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
完了。
这两个字，像重锤似的，砸在他的脑海里。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身体控制不住地抖起来，连带着椅子都发出轻微的晃动。
高岩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桌上的U盘。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对身后的警察点了点头。
周副总监。
高岩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公事公办的语气。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两名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周明远。
他浑身发软，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没有反抗，也没有呼喊。
像个提线木偶，失魂落魄地被带离了办公室。
司空集团，一间临时改成审讯室的保密会议室。
灯光雪亮，刺得人眼睛发疼。
周明远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前。
手腕被勒得发红，他却浑然不觉。
头埋得很低，下巴快抵到胸口，不敢看对面的人。
司空瑾没坐主位。
他靠在旁边的桌沿，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换下了白天的西装，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微敞。
神色平静得可怕，可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像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落在周明远身上。
压迫感，像潮水似的涌过去。
周明远。
司空瑾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U盘里的东西，是准备送给谁的？
周明远浑身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说话！
高岩在一旁厉喝一声，声音洪亮。
周明远被吓得一哆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终于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混合着恐惧和绝望。
老板……高特助……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没办法啊！
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着，像个快要崩溃的疯子。
谁逼你？
司空瑾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周明远的眼泪，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是……是“暗网”的人！
周明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喊了出来。
他们……他们绑架了我儿子！
我儿子在m国留学……他们给我发视频……
说不照做，就……就杀了他！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
他们让我提供集团海外资金流的规律，还有……还有安防系统的轮班漏洞……
上次攻击用的备用数据通道信息，也是……也是我提供的……
他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像是要把心里的罪孽，全都倒干净。
他们怎么联系你？
高岩追问，眼神锐利。
加密的境外通讯软件……每次联系完就销毁记录……
这次，这次是让我把数据传到城西“夜色”酒吧后台的一个特定端口……
周明远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夜色酒吧！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在司空瑾的脑海里。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鹰隼发现了猎物！
这正是之前从孟凡宇的U盘里，锁定的“暗网”在江城的据点之一！
果然是他们！
你儿子在哪里？
司空瑾突然开口，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周明远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急切地说：
在……在m国N市！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他们每次只给我看几分钟视频……
求求您，老板，救救他！
司空瑾看向高岩。
高岩立刻会意，转身走到一旁。
拿出加密通讯器，开始联系国际方面的力量，尝试定位和解救周明远的儿子。
虽然周明远罪不可赦，但祸不及家人。
这是司空瑾的底线，也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共情。
老板……老板我知道我错了……我罪该万死……
周明远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求求您……救救我儿子……他是无辜的……所有的罪，我来扛……
他不停地哀求着，声音嘶哑。
司空瑾看着他这副可怜又可恨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背叛，就是背叛。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被原谅。
带下去。
他挥了挥手，声音冷得像冰。
两名安保人员上前，架起彻底崩溃的周明远，把他带离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室内恢复了安静。
高岩结束通话，走了过来。
老板，已经通知我们在m国的合作方，他们会尽力。
另外，“夜色”酒吧那边……
先不要动。
司空瑾打断他，眼神深邃，带着一丝算计。
周明远被抓，对方很快就会知道。
“夜色”酒吧已经暴露，但他们手里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联络点。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他要的不是清除一个内鬼，一个据点。
他要的是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代号“主宰”的人，还有他们那个疯狂的“净化”计划！
是。
高岩点头，恭敬地应道。
周明远怎么处理？
移交给警方，依法处理。
司空瑾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决。
至于他儿子……如果能救回来，妥善安置。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能给予的最后一丝仁慈。
明白。
高岩应道。
司空瑾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璀璨的城市灯火。
内鬼揪出来了，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暗网”的阴影，还笼罩在头顶。
他们能胁迫一个周明远，就能胁迫其他人。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亮出致命的毒牙。
而且，他们这次的目标，显然不只是商业破坏。
他们想要窃取能源技术，他们有“主宰”，有“净化”计划。
这一切，都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壁纸是唐囡囡和孩子们的合影。
照片里，囡囡笑得温柔，煜儿和玥儿依偎在她身边，眉眼弯弯。
看着这张照片，司空瑾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多少危险。
他都必须守护好他所珍视的一切。
为了囡囡，为了煜儿和玥儿，也为了父亲未竟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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