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叶凡表面上一切如常，处理公务、陪同调研、看望父母，但内心的弦却绷到了极致。
他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收敛了所有气息，只待猎物露出破绽的瞬间。
赵磊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寂静得让人心慌。叶凡知道，调查进行到关键阶段，沉默是必要的保护。
他强迫自己耐心，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但抽屉里那几张偷拍的照片，像一团阴冷的火，时时灼烧着他的神经。
第三天傍晚，叶凡刚将魏省长送上车，准备返回办公室处理几份急件，加密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是赵磊。
他快步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接起电话，声音压低：“怎么样？”
“凡哥，东西拿到了！”赵磊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疲惫，“两条线都有突破！”
叶凡的心猛地一跳，握紧了手机：“说！”
“跟踪偷拍的人找到了，是清源本地一个专门接‘私活’的混混头子，叫黑皮。我们的人‘请’他喝了顿酒，他交代，是一个叫‘龙哥’的中间人找的他，要求就是盯紧你和你家人的行踪，特别是你和那个唐律师有没有接触。报酬很高，现金交易。”
“龙哥？”叶凡皱眉，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对，我们顺藤摸瓜，查到这个‘龙哥’是鼎华集团保安部的一个副经理，以前在道上混过，后来被鼎华收编了，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赵磊语速很快，
“黑皮还交代，上次叶叔叔出事那天，他也看到‘龙哥’开车在附近转悠，开的是一辆黑色帕萨特，虽然不是奥迪，但颜色和车型跟你之前怀疑的那辆很像！时间点也吻合！”
叶凡眼中寒光一闪。虽然车辆不同，但“龙哥”这个鼎华保安部副经理的出现，以及他在父亲出事当天的活动，几乎可以将鼎华与那场“意外”联系起来！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
“证据呢？有录音或者书面证词吗？”
“有！黑皮怕以后被灭口，留了个心眼，偷偷录了一次和‘龙哥’通话的录音，虽然内容模糊，但能听出是让他‘盯紧叶凡’、‘注意那个姓唐的女律师’！另外，我们拿到了黑皮银行账户收到不明大额现金的流水，时间与偷拍任务吻合。”
“好！”叶凡精神一振，“另一条线呢？”
“鼎华和周远山的利益输送，查到一笔！”赵磊的声音更加谨慎，
“是通过周远山一个远房表弟操作的。鼎华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将清源新区一套位置极佳的商铺，‘卖’给了周远山的表弟。他表弟转手就以市场价租给了鼎华旗下的一家子公司，相当于变相送钱。整个交易流程、资金流水、租赁合同，我们都拿到了复印件！虽然金额不算特别巨大，只有一百多万，但证据链完整，指向明确！”
一百多万！证据链完整！叶凡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笔钱或许不足以彻底扳倒周远山，但作为突破口，已经绰绰有余！尤其是在联合调查组正在清源的关键时期，这份证据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
“东西安全吗？”叶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绝对安全！原件和备份分开存放，只有我知道地点。”赵磊保证道，“凡哥，接下来怎么办？是把东西直接捅给调查组，还是……”
叶凡的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将证据交给调查组，是最直接的方式，但调查组内部情况不明，难保没有对方的人，一旦泄露，很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导致证据被破坏。而且，如何解释这些证据的来源也是个问题。
他需要更稳妥、更能发挥最大效力的方式。
“东西先保管好，没有我的指令，谁都不能动。”叶凡沉声吩咐，“你和你的人都撤出来，暂时避避风头，费用我来出。”
“明白！”
挂断电话，叶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瞬，随即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带着复仇快意的力量充盈。
证据！确凿的证据！指向鼎华跟踪构陷、甚至可能制造车祸的证据！指向周远山权力寻租、利益输送的证据！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防守、依靠规则周旋的秘书了。他手里，终于掌握了可以主动发起攻击的武器！
他走回办公室，反锁上门，在黑暗中坐下。他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
如何运用这些证据，需要极其谨慎的谋划。必须确保一击必中，至少也要让对方伤筋动骨，再无反击之力。
他想到了魏省长。领导是他在体制内最大的依靠和屏障。但直接将证据交给魏省长，是否会显得自己手段过于阴狠？是否会让领导觉得自己超出了掌控？
他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一种恰当的方式，将这些证据的价值最大化。
他也想到了唐若雪。鼎华跟踪偷拍的行为，无疑是对她和“萤火”中心的巨大威胁。他是否应该提醒她？但如何提醒，才不会再次将她卷入更深的漩涡？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碰撞、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他看着晨曦微露的天空，眼神冰冷而坚定。
周远山，鼎华集团，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你们的末日，快要到了。
证据在手，利剑即将出鞘。他只待那个最适合挥剑的时机。
而这黎明前的黑暗，注定是某些人，最后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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