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灰岩城还笼罩在一层薄雾里。街面上只有几个早起的摊贩在支棱着铺子,空气中弥漫着隔夜饭菜和潮湿石板的混合气味。
我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在城中最高的一处钟楼尖顶上,锐利的雕眼扫视着下方逐渐苏醒的街巷。
打听消息?这事儿本小爷在行!
几百年的雕生,别的本事不说,听墙角、看热闹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
尤其是我这身华丽的白羽,往哪儿一蹲,别人顶多觉得是只神骏点的鸟儿,谁能想到这鸟脑子里装满了智慧(和吐槽)呢?
我先是飞到城门口附近,蹲在一家早点铺子的帆布棚顶上。
几个赶早出城的脚夫和刚换岗的守城兵正凑在一起,端着热汤,吸溜着面条, 边吃边闲聊。
“听说了吗?昨儿个后晌,官道驿亭那边出了人命案子!”一个瘦高个脚夫神秘兮兮地说。
我心里一紧, 竖起耳朵仔细听。
“嗨,荒郊野岭的,死个把人有什么稀奇?”一个老兵油子不以为然。
“这回不一样!”瘦高个压低声音,“七八个黑衣汉子,全躺那儿了,死得透透的!驿亭老张头吓得够呛,说是遇到硬茬子了,一辆马车,一个冷面车夫,还有只厉害的白鹰(呸!是神雕!),几下就把人全撂倒了!”
“嚯!这么猛?什么人啊?”旁边的人来了兴趣。
“不清楚,马车普通,没标记。那车夫听说跟个鬼似的,出手狠辣。那白鹰(再次强调,是雕!)也凶得很,专啄人眼珠子!”瘦高个比划着。
我得意地扬了扬脖子,算你小子有眼光!
“往哪个方向去了?”老兵问。
“进城了!就昨儿关城门前进来的!”瘦高个肯定地说。
几个兵丁和脚夫互相看了看,眼神都有些异样。
灰岩城这地方,三教九流汇聚,死个把外来人不算大事,但一次性死这么多好手,还死得这么利落,难免引人猜测。
“最近城里不太平啊,”老兵咂咂嘴,“前几日‘黑蛇帮’的人好像也在打听什么,神神秘秘的。”
黑蛇帮?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又听了一会儿,大多是些猜测和闲话,没更多有价值的信息。我振翅飞走,在城里低空盘旋。
灰岩城不大,建筑拥挤,街道狭窄。
我飞过赌坊、酒馆的后巷,掠过当铺和镖局的屋顶,敏锐的听觉捕捉着各种零碎的信息。
“……那批货到底什么时候到?上面催得紧……”
“……妈的,点子扎手,折了好几个兄弟……”
“……听说‘暗影楼’也插手了,报酬翻倍……”
“……目标特征:孩童,四人,有雕随行,车夫武功极高……”
最后一句飘入耳中,我浑身羽毛瞬间炸起!
暗影楼?!那是大荒有名的杀手组织!
报酬翻倍?目标是我们?!
我立刻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两个穿着普通、眼神却精悍的汉子,正缩在一条阴暗小巷的尽头低声交谈。
他们气息内敛,但瞒不过我的感知,绝对是练家子,而且身上有股子血腥味。
我悄无声息地落在巷口对面的屋檐阴影里,屏息凝神。
“……消息准确?真是那位的家眷?”其中一个刀疤脸汉子低声问。
“八九不离十,”另一个矮壮汉子点头,“从南边传来的线报,价值连城。要是得手,够咱们逍遥半辈子了!”
“哼,说得轻巧!驿亭那帮废物就是前车之鉴!那车夫是个硬骨头,还有那只扁毛畜生(你才扁毛!你全家都扁毛!),也不好惹!”
“怕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城里,咱们有的是办法。
下毒、放火、制造混乱……总有他们疏忽的时候。只要抓住一个小的,不怕大的不束手就擒!”
我听得心惊肉跳!这帮杂碎,竟然想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孩子来的!而且听口气,背后出价的人来头不小!
必须立刻告诉左耳!
我正准备飞走,那刀疤脸又阴恻恻地说:“……城主府那边,也打点好了吧?别到时候碍手碍脚。”
“放心,塞足了灵石。只要咱们手脚干净点,城主府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连城主府都牵扯进来了?!这灰岩城简直是龙潭虎穴!
我不敢再停留,化作一道白影,急速飞回“悦来居”客栈。
从窗户缝钻回房间,轩辕宁还在睡着,小眉头微微蹙着。
左耳像尊石雕般坐在外间椅子上,擦拭着他的刀。
见我回来,他抬眼看来。
“大事不好!”我压低声音,急促地把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左耳听完,擦拭刀的动作停都没停,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就完了?!”我急得跳脚,“暗影楼!城主府可能也掺和进来了!他们还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咱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左耳收起刀,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冷漠地观察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我飞到他肩膀上,用爪子挠他(没用力),“赶紧想办法啊!要不咱们现在杀出去?或者赶紧传讯给主人?”
“不急。”左耳淡淡道,“等。”
“等?!等什么?等人家下毒放火吗?!”我快被他气疯了。
“等鱼,上钩。”左耳瞥了我一眼,眼神深邃,“被动挨打,不如引蛇出洞。”
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闷葫芦,是想将计就计,把暗处的敌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这也太冒险了吧!万一玩脱了,伤到孩子们怎么办?!
“你疯了!太危险了!”我反对。
“有我在。”左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你看好他们。尤其是,宁儿。”
他看向里间熟睡的轩辕宁,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
我看着他冰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闷葫芦不是不着急,他是把所有的压力和杀意都压在了心里,准备用最直接、最危险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他知道,一味的躲避和防御,在这敌暗我明的环境下,只会越来越被动。
“你……你有把握?”我迟疑地问。
左耳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坐回椅子,闭目养神。
但那股蓄势待发的杀气,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隐而不发。
我看着他,又看看里间睡得不安稳的轩辕宁,心里七上八下。
这死葫芦,总是这样!把最危险的计划说得轻描淡写!
但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相信这个战斗力爆表的闷葫芦,还有本小爷的机智了!
得,保姆的活儿还没干利索,现在又得兼职诱饵和策应了!
雕生啊,真是充满“惊喜”!
我叹了口气,重新飞回窗台,警惕地注视着外面。
灰岩城的清晨,看似平静,却已暗流汹涌。
左耳的“钓鱼”计划开始了,而我们,就是鱼饵。
但愿,别真的被鱼吞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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