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陈品明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递给盛少游,“盛总,这是花秘书让送来的。”
打开纸袋,装着现金,一共两万,里头还附有一张手写的感谢便签。
花咏,高途的同事,hS那个兰花味omega。
他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和慈医院,大厅里,走到拐弯处的时候,那个冒失的omega和自己撞了个满怀——此时想到撞的那一下,盛少游都觉得胸口发闷。
当时花咏正在哭,眼眶和鼻子都红了,透明的大颗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来,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低头对电话那头说:“医生,钱我会想办法凑……”
盛少游自己是个跌倒摔断骨头也不会流一滴泪的人,这个哭泣的漂亮omega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瞬间想起高途。
第一次在和慈医院遇到,高途并未多说什么,只说高晴在和慈这边住院,他来照顾。
高途的独立,盛少游是知道的。
当年他去风岛找他妈妈,结果苏年阿姨临时陪母亲和他们一起去了山南。那么远,高途的钱又不多,才十三岁,就硬是花了一周,谁也没告诉,靠搭陌生人的车自己一个人辗转挪腾到的山南。
连身体不好一直卧床的母亲都心疼的坐了起来,拉着高途的手,满眼的感叹却说不出什么话。直到他们回江沪的路上,母亲才对他说:“少游,高途这孩子心正,又坚韧,你要多些这样的朋友,妈妈以后走了,也放心些。”
可惜,后来他们没再有机会遇到。
高途有高途的骄傲,无意细说,盛少游便没再细究。
可医院撞的这一下,撞在他胸口的疼和挂在那人脸上的泪,让盛少游想到高途——想到他也会如这个omega一样艰难地为高晴筹措医药费,然后在陌生人面前,眼泪都来不及忍回去?毕竟那么小的时候,他就能自己如蚂蚁一样移到山南,现在,他会怎么样……
越想越不能细想,一直按兵未动的盛少游,终于还是交代陈品明,让去查查高途这些年的情况。
高途有高途的骄傲,盛少游知道,但他,亦有自己的坚持。
“高途,beta,读书时家贫,一直受沈文琅资助,后来到hS工作,因为妹妹在和慈治病,和hS签了十年的合同。”
“他在hS?”
盛少游眉头一紧,这两年,他开始接手盛放生物,和hS打得这么有来有回,他盛少游可能不知道高途,但高途难道还不知道他盛少游?竟然是从未想要来联系过自己。
那天若不是在医院碰巧遇见……
“从未想过来找我!”盛少游被这个念头激得声音都高了,“没想到,长大了,还是一脑袋自己的主意,一张半点风声都不漏的嘴。他在hS做什么?”
“目前是沈文琅的秘书……”
“沈文琅的秘书!高途他……他……”盛少游又惊讶又气愤,一时觉得脑仁都是疼的,高途的嘴,是真严啊,这都没告诉自己。
高秘书真是个好秘书!
真是沈文琅的好秘书!
缓了好一阵,盛少游才继续问: “负责什么?”
“主要负责沈总的行程规划、个人起居。另外……另外负责部分的外联。”
行程?还是这么关键的职务……盛少游气得都没脾气了, “hS秘书处不是十来个人吗,部分的外联是什么东西?”
“坊间传说高秘书和人打交道的能力很好,hS外联如果不好沟通的人,会让高秘书帮忙处理。”
盛少游不屑地“哼”一声,“沈文琅这个伪君子,一份钱,多份工,什么高秘书和人打交道能力好,不过是找个没背景的,拎出去让他对别人顺毛捋罢了,捋得好就好,捋不好就是个出气筒。”
不过很快,盛少游就见到了职场里的高秘书!
原本是郑与山出面约好的午餐,结果不知道沈文琅抽什么风,临时推到了晚餐后会面,按盛少游的脾气,肯定不会答应,但因为高途,就还是勉强答应了。
那是盛少游第一次见高途穿正装的样子——
身形高而清瘦,西装剪裁合宜,衬得肩线利落,腰身劲窄,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温文尔雅,什么都好——就是语调公事公办,让人讨厌得厉害。
“盛总,欢迎光临hS集团,我是沈总秘书,高途。”他还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名片,双手递过来,盛少游气得手都没抬,说了声“幸会”就直直地往前走了。
还是跟在后头的陈品明伸手接过,又把自己的名片递出去,同他寒暄:“这么晚高秘书也跟着加班啊,真的辛苦了。”
“都是一样的。盛总与陈秘书也辛苦了。”听到高途含笑柔声的回答,盛少游勉强心情好了一些,可下一刻,他的火气又上来了。
办公室里,一个omega被沈文琅搂着腰,衬衣的下摆早已被人从长裤里抽出,领口敞着,露出一片白皙。胸口起伏,眼眶微红,呼吸急促……
更没想到,那还是个熟人,医院那个omega。
“盛总好,我是花咏。鲜花的花,咏叹的咏。”
过两天,李柏桥张罗聚会,在天地汇,盛少游又在那里遇到了花咏,他在包厢送酒被人骚扰,然后像濒死的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慌乱的哭腔喊他“盛先生,救命”。
盛少游一贯非常鄙视长了个Alpha性腺,就欺负omega的人渣,但那个漂亮到极致的omega惊慌失措的样子,立马让愤怒填满了盛少游的心。
这一次,盛少游没有推开他,垂眼冷漠地看向搂住花咏腰的手。然后,出手把那个猪头彻底地揍成了一个猪头。
为这,郑与山还打电话来骂:“盛少游,你和沈文琅两人是不是有病?前两天他扬言要拆了天地汇,今天你丫打人不说,还直接释放压迫信息素,跟拆了天地汇一层楼有什么区别,老子还做不做生意了!”
几次见面,那个小omega回回都在受委屈,动不动就哭,眼泪跟有个总控开关似的。其实,盛少游不讨厌花咏哭,何况那还是张极其符合自己喜好的脸。
大约花咏的哭,能时时提醒自己,要早点把高途从沈文琅那个“集邮癖”手里救出来。
盛少游从陈品明那里拿过花咏的资料——花咏,omega,读书时家贫,一直受沈文琅资助,后来到hS工作,妹妹在和慈住院治病,毕业后和hS签了十五年的合同。
盛少游合理怀疑,沈文琅是在用一套固定模式在筛选他的下手对象,这花咏的经历不和高途一模一样?只是高途签的十年之期现在快到了,而花咏的十五年期,才开始不久。
难怪高途要伪装成beta,就知道沈文琅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老实说,盛少游对送上门的人没兴趣,但他打算出手帮帮花咏,可花咏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做伴游的提议,还挺有骨气。
又在医院遇到过花咏一次后,盛少游让陈品明往花咏报的床号转了一笔钱。
那天聚会,花咏穿了件旧衣服,伸出一段仿佛一折就能断的手腕,盛少游心里莫名泛起一种酸涩的不舒服。
花咏一个如此漂亮的omega都如此艰难,那同样有妹妹住在烧钱如烧纸的私家病房的高途……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还是beta。
后来花咏给自己寄回袖扣,还来找自己送了手工烤饼干,还加了自己的即时联络,还说要把钱攒起来分期还款。
现在桌子上这一沓,就是花咏还来给盛少游的第一笔钱。
之前盛少游还奇怪,同样是受沈文琅辖制的,花咏和沈文琅卿卿我我不说,还能枝枝蔓蔓地展到自己枝头来,他这些算是些小心思,但不算完全的走“捷径”,可高途……
想想,算了。
他要是走捷径,就不会伪装成beta。
那个倔强得跟吃了九十头牛似的人,盛少游估计,自己是别想从他嘴里主动听到“盛先生,救命”这样的话了。
既然他心正,那自己就正心。
盛少游直接从盛放集团的慈善基金会,往和慈的儿童科,低调地定向划拨了一大笔无差别的大病住院补助捐款。
此时,盛少游是大大地吐出一口气,庆幸之前自己的英明。当时脑子一转,没有直接给高途钱,不然现在自己要是收到高途类似的“正当理由”的还款,八成又要被气到吐血。
“盛先生,有没有收到钱?”花咏发信息问。
盛少游秒回, “收到了。”
世间事,若事事两清,时时两不相欠,那离散场,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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