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道,女儿家的心事,最是不由人。”
婳君的脸蛋儿很好看,只要男子见了,就会惦记。
宁王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是小姐的福气。
她这句话蓝婳君也听得明白。
这世上,有很多夫妻都不是两厢情愿。
有很女子都无法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也有很多男子没有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都不过家族联姻,草草过完一生罢了。
而父亲已经决定把她嫁给宁王了。她和顾晏秋那段江南烟雨中的情愫,从此以后,便真的只能封存在记忆里了。
往后的日子里,她要在宁王府枯燥的过完一生。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小姐,不要哭了,睡会儿吧。”奶娘的声音很轻,带着心疼。她扶着蓝婳君在榻上躺下,为她盖好薄被。
屋内变得静悄悄的。
蓝婳君闭着眼,泪水却还在不停地流。
她想娘了。
很想。
很想。
奶娘握着她的手,轻轻哼起一首很久以前的小调。
婳君记得,奶娘还在陈家的时候,夜里经常这样哄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蓝婳君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握着奶娘的手也松了力道。她睡着了,只是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奶娘轻轻抽出手,为她掖好被角,又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她睡得沉了,才起身离开。
但一回头,就见蓝盛飞走了进来。
奶娘和小翠同时向他行了一礼。
蓝盛飞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他走到床榻边,看着熟睡的女儿,目光深沉如海,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就这样静静立了很久,“小翠。”片刻后,他忽然开口。
“奴婢在。”小翠恭敬道。
“这些年……多谢你,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婳君。”蓝盛飞郑重的说。
小翠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将军,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蓝盛飞的目光久久流连在女儿沉睡的容颜上,继续道:我常年在外征战,对她疏于照料,竟不知她在江南……吃了那么多苦。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的痛楚已沉淀为深潭:小翠,这些年辛苦你了。老夫向来赏罚分明,你可有什么心愿?只要在老夫能力之内,必当尽力成全。
小翠慌忙跪地:奴婢不敢!能伺候小姐已是天大的福分……
起来说话。蓝盛飞正色道:金银田宅,或是为你家人谋个前程,但说无妨。
见小翠仍要推辞,他俯身低声道:就当是让老夫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稍减心中愧疚。
小翠望着将军殷切的目光,终于轻声开口:“奴婢的娘亲身患顽疾,奴婢想要点儿银钱,给娘治病。”
她不敢抬头,生怕看见将军失望的神色。这般直白地索要赏银,实在有失体统。
蓝盛飞闻言,不禁称赞道:“孝心可嘉,老夫就帮你这个忙。”
小翠得知母亲终于有救,欣喜万分,连忙叩首谢恩。
这位老将军和他的女儿一样,知恩图报。
记得那时她刚被买入陈府不久,还是个怯生生的小丫鬟,分在厨房做些粗活。
她总看见瘦小的婳君,穿着半旧的衫子,被陈家几位小姐明里暗里地排挤,像一株无人留意的小草,常常躲在抄手游廊的角落里,望着天空偷偷掉眼泪。
一次寒冬腊月,陈瑶竟将一桶冷水朝她从头浇下。
这已经不是一个寻常贵女欺负人的戏弄,那简直是要夺人性命!
那桶冰水到底还是让她病倒了。高烧不退,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陈府的长辈们对她不闻不问,仿佛府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病着。下人们更是势利,见主子们这个态度,又怕被过了病气,一个个躲得远远的。送饭的丫鬟把食盒放在院门口就走,连多一步都不肯踏进来。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几个丫鬟都说她傻。
“那是个没靠山的,你图什么?”
“仔细过了病气给你,到时候可没人管你!”
“在厨房虽累些,好歹安稳,去伺候她?怕是连月钱都要被克扣了。”
她心里清楚,她们说的也不全是错的,可她当时就是狠不下心来不管婳君。
可谁也没料到,竟有人暗中换了她的药。
眼见婳君服下第一副药后,病情非但不见起色,反而昏沉得更厉害。
但她没有想到是药出了问题。
她当时见婳君病成那样,怕等到第二日再去抓药会延误病情,眼看天色已晚,药铺就要关门,于是她咬了咬牙,用布帕仔细包起白日里熬过的药渣,揣进怀里,趁着夜色匆匆出了门。
她一路小跑赶到药铺时,沈郎中正准备上门板。
还好赶上了。
她将药渣递过去,恳求道:“麻烦您看看,照着这个方子再抓一副。”
但在与沈郎中交谈中,发现这药竟是加重婳君病情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陈瑶。
是她暗中换了婳君的药。
她原本以为那桶冰水只是大小姐脾气发作,玩弄过了头。但现在把两件事连起来想,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陈瑶是铁了心想要婳君的命。
那日,她揣着药渣和重新抓的药,是从后院偏门悄悄回来的。
一路上,她几乎是小跑的,生怕被人看见她又去抓了药。
直到回到屋内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婳君住的地方足够偏僻,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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