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像谁在耳边不停敲着鼓。苏晴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乐谱，目光却落在门口，心里盘算着林默今晚会不会来。
这些天他总是很忙，一半时间在医院守着晓棠，一半时间处理公司的事，两人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门锁“咔哒”一声响，苏晴立刻站起身。林默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身寒气和雨水的湿意，平日里挺拔的身影此刻显得有些佝偻，眼底的红血丝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回来了？”苏晴连忙去拿毛巾，想帮他擦把脸，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颤。苏晴心里一紧，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苏晴心上。她认识的林默，永远是沉稳的、强大的，像座永远不会塌的山，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
苏晴也跟着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林默，怎么了？是不是晓棠姐那边……”
“不是。”林默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晓棠暂时没事，医生说稳住了。”
他抬起头，眼眶红得吓人，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狼狈得让人心疼。“晴晴，我是不是很失败？”
苏晴愣住了。
“我失去了苏菲。”林默的声音开始发颤，像是在说一个埋藏了很久的秘密，“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聪明、漂亮，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亮。可她走了，意外，走得很突然。”
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裤腿，指节泛白：“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戏子，长得跟苏菲一模一样，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样。我把她带回来，给她最好的生活，以为这样就能填补心里的空缺。”
“可她不是苏菲。”林默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她对着我永远是不冷不热的，像对着一个金主。我知道她心里有人，可我舍不得放她走，就这么耗着。她也给我生了孩子，可那孩子……跟我一点都不亲，见了面连爸爸都不肯叫。”
苏晴静静地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男人，心里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伤痛。
“晓棠……”林默提到这个名字，声音更哑了，“她跟着我的时候才二十岁，那么年轻，那么爱笑。为了我，一年一个孩子，把身体都熬垮了。现在成了这样，我看着她躺在床上，连说话都费劲，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真的很爱她们，每一个都爱。可我留不住苏菲，捂不热那个戏子的心，连晓棠的身体都护不住……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的。”苏晴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默，真的很好了。”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能听到他压抑的哭声，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这个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的男人，原来也会累，也会怕，也会像这样卸下所有防备，哭得像个孩子。
“我最近总是想起苏菲。”林默的声音闷闷地从她怀里传来，“晓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她。好像只要想起苏菲，就能找到一点力气，可又觉得对不起晓棠……”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晴，眼神里带着恳求：“晴晴，你能不能……能不能多陪陪我？晚上别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苏晴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脆弱和依赖，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软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我陪你。”
“每天晚上都等我回来，好不好？”林默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就像现在这样，让我能看到你，能靠着你……”
“嗯。”苏晴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冰凉和微颤，“我每天都等你，等你回来。”
她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我明天就把工作室关了，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做，就陪着你。你想去医院看晓棠姐，我陪你一起去；你想待在家里，我就陪你看看电影，弹弹琴。总之，我陪着你。”
林默怔怔地看着她，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嘴角却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带着一丝脆弱的暖意。“真的？”
“真的。”苏晴帮他擦了擦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你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呢。”
林默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把头埋进她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在这个拥抱里释放出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安静而温暖的画面。苏晴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默默地想，不管他过去经历了什么，不管他心里还装着谁，至少现在，她想陪着他，给他一点温暖，一点力量。
或许她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至少，她可以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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